苏老夫人一眼就瞥见了蜷缩在角落里、被五花大绑且捆住手脚的黄嬷嬷。
“黄嬷嬷,你之前可是跟老身说,你娘家侄媳妇比月娥早怀了两个月,正因如此,老身才心一软应了你,准许她进宫来。可如今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苏老夫人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黄嬷嬷,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话音刚落,苏老夫人又赶忙转过身去,朝着太后深深地行了个礼,满脸愧疚之色道:“太后娘娘明鉴,这黄嬷嬷乃是咱府上的老人了,而且还是自月娥小时,就一直跟在身边的,所以臣妇对她向来信任有加。此次也是念及这份情分,臣妇才放心大胆地让她娘家侄媳妇进宫的,哪曾想,竟会捅出这么大个娄子!”
说到伤心处,苏老夫人不禁悲从中来,连忙用手中的丝帕轻轻擦拭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
太后见状,微微颔示意,站在一旁的简嬷嬷这才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将黄嬷嬷口中塞得严严实实的布子给抽了出来。
只见那黄嬷嬷先是如同风箱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猛地一下瘫坐在地上。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老夫人饶命啊!老奴真的是被侄媳妇所蒙骗的!她知晓给小姐的孩子当奶娘的工钱多,故而求到老奴这里来。老奴这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所有的心血全都奉献给了苏家,想当年,为了全心全意照顾小姐,就连老奴唯一的孩子不幸夭折之时,老奴都未能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如今,老奴年事已高,也只能指望这个侄儿给自己养老送终了,侄媳妇这般可怜巴巴地求到老奴面前,老奴实在是狠不下心拒绝她啊!”
听到这番哭诉,苏老夫人气得浑身抖,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刁奴,为了你自己的私利,难道就要将月娥和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置于危险之地吗?简直是丧心病狂!来人呐,将此恶奴拖下!”
眼看着黄嬷嬷已经认罪,苏老夫人深知绝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偏殿之中。
否则一旦她突然反悔翻供,势必会牵扯出更多人。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后却是冷哼了一声,语气冰冷至极地道:“苏老夫人莫不是忘了自己在哪了,宫里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们苏家来作主了?还是说你们苏家的手早已伸进这翊坤宫里来了?”
苏老夫人听到太后的话后,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只见她双腿一弯,“噗通”一声便直直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叩头求饶道:“臣妇万万不敢啊!臣妇只是因为太过气恼,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罢了。外加疼惜皇后娘娘,所以才会在冲动之下失了分寸,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然而,太后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双凤目紧盯着跪在地上瑟瑟抖的苏老夫人,冷哼一声道:“一时间失了分寸?你分明就是想要杀人灭口!”
听到这话,苏老夫人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浸湿了她鬓角的丝。
她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带着哭腔解释道:“臣妇真的不敢有此等忤逆之心啊!还望太后娘娘明察秋毫,臣妇只是觉得这刁奴吵闹得很,唯恐惊扰了娘娘歇息。毕竟娘娘刚刚经历了生产之苦,身子正虚着呢,急需静心调养啊……”
而此时,苏月娥强忍着产后身体的剧痛与极度的疲惫,努力撑起那仿佛重若千斤般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就要跪地求情。
一旁的简嬷嬷赶紧过去将苏月娥扶住。
她关切地劝道:“娘娘,您身子这般虚弱,还是好生躺着歇息要紧,切不可再乱动了呀。”
苏月娥却是执拗地推开简嬷嬷的手,满脸哀求之色地看向太后,用极其微弱且艰难的声音说道:“还望母后能够看在儿媳的薄面上,饶过祖母这一回吧。她老人家也是因为见到儿媳如此模样,心里着实焦急万分,这才会有所失态的。”
太后听了苏月娥这番话,脸色愈阴沉得可怕。
她怒视着苏月娥,厉声道:“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替别人求情。难道这件事中,你就一点不知情吗?
面对太后的质问,苏月娥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此刻的她早已是精疲力竭、气若游丝,根本无力再多说一个字。
只能再次虚弱无比地倚靠在软榻之上,微微喘着粗气。
念及苏月娥刚刚产子,太后纵然心中恼怒异常,但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过多苛责于她。
太后又转向苏老夫人,再次追问道:“即便这个刁奴能够换掉其中一个奶娘,但宫里的那三位可都是为产子的孕妇,你们苏家不该有个交代吗?”
听到这话,苏老夫人顿时慌了神,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一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苏淮安。
这时,只听得苏淮安不紧不慢、云淡风轻地回应道:“既然此等刁奴有能耐换掉一个奶娘,那么自然就能换掉三个。”
此言一出,黄嬷嬷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她心里清楚,这份罪责迟早都会落到自己头上,但她所能想到的借口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还不算特别严重的而已。
然而,如果真要将换掉三个奶娘的罪名统统加诸于自身,那她这条命恐怕就难以保全啦!
就在她正欲开口辩驳之时,却突然听见苏淮安紧接着又说道:“黄嬷嬷,我劝你还是先考虑清楚再回答,倘若你不肯如实交代,你这番作为已经伤及皇后娘娘一次,若再来一次,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撑得住。”
闻听此言,黄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深知,苏淮安这番话实际上就是在用苏月娥来要挟逼迫她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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