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娼婆碧色眼眸已变血红,她哽咽着乞求不忧谷主:“老身授封碧玉权杖教练数十年,一向谨慎,从未受过这权杖罚神惩处,今日才见罚神真面目,敢问谷主,老身会受何种刑罚惩处?”
不忧谷主仍不看老娼婆,只冷漠地说:“上代谷主并未说明这碧玉权杖罚神是何物,违犯教练会受到何种惩处,想来他也不知,或不便说,等下便知,你又何必多问。”
老娼婆更是神伤,她想不通自己对她的于心不忍,竟招惹她如此大的震怒,招致如此惨罚奇祸,当即涕泗交流,说道:“老身侍奉谷主数十年,临死打算豁出去,斗胆劝谷主,您如此尊贵之身,二十年了,为何日日受那仆役管教折辱,天天被打得遍体伤痕,谷主绝世聪明,老身却实在想不通啊!您是我一手带大,看着您被小人鞭笞,我实在伤心!”
不忧谷主听罢,眼睛赤红,不再平静,她若鬼魅般盯着老娼婆,嘶声说道:“曾几何时,我的师姐,对我最好的师姐,我的郎君,我最爱的郎君,她们是我最亲的人,他们也天天在我耳边说爱我,对我好,跟你说的一样,甚至说得比你好听十倍百倍,但是,一个为了夺我的谷主之位,一个背着我与别的女人勾搭成奸,竟然合起伙来害我,给我喝毒药,弄得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你看见了吧,最爱美的我竟然成了侏儒,我不自虐我心里能片刻好受吗?我不换种身份,听听别人背着我说的真话,我能知道在他们甜言蜜语的背后,掩藏着什么险恶用心吗?”
话到最后,不忧谷主双手若鬼爪般在胸前乱舞,神情激动,几近癫狂。
老娼婆叹息着,含着泪,不再多说。
她拔下头上发簪,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不得不承认,虽然已是老妇,但她的手臂,仍是如此光洁白皙。鲜血汩汩从伤处冒出来,老娼婆颤抖着,将怪卵放到伤处,和鲜血合在一起。
她必须受这罚神之罚。做了,或许还有一线生的希望,不做,死得更惨!
怪卵受到热血滋润,变得躁动,鼓凸凹陷不止。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潜伏沉睡,如今,热血唤醒了它凶残嗜血的生命。怪卵颤动得越加厉害,老娼婆一颗心狂跳不止,紧张得都要跃出嗓子眼儿。她不知道,一个什么样的恶魔,即将出世。
怪卵黑白相间,随着血沃,那黑条纹越来越淡,最后,咔嚓!卵破裂,什么都没发生。
一条很肥很胖,若蚕一般虫子从卵中爬出,慢慢蠕动到老娼婆伤口处,开始食血。
这条蚕儿又白又胖,真是可爱!它为何不食桑叶而食血呢?不对!老娼婆惊疑不定地在记忆之海中寻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蚕!
瞬间,老娼婆全身冰凉!传说血蚕毒性,在天下毒虫最强,却谁也未见,谁也未中过血蚕之毒。
不知道的,才最神秘,才最可怕!
洁白如玉的血蚕,吸了血,身子未见长多大,外观却越变越红,由淡红而浅红,由浅红到粉红,最后,通体血红。
老娼婆全身若筛糠,拼命叩头,求不忧谷主将血蚕自她手臂上取下,但不忧谷主心冷若铁,毫无宽恕之意。
血蚕吸饱了血,通体血红,竟然趴伏在老娼婆臂上,沉沉睡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蚕之罚?既没有将老娼婆身体中血液吸干,也没有将她毒死,难道,是前代甚至更早的谷主,基于碧玉权杖教练功高苦辛,由低到高,由严到松,只是略施薄惩?老娼婆想想也有这种可能,紧张得几乎崩溃的心情,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突然,血蚕动了下,老娼婆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也跟着重重跳了下。血蚕又动了下,又动了下,就像睡梦中惊悸,抖动不断加剧,不断频繁,最后,血蚕血红身体,竟沿着身体中线附近,起了长长一条裂痕,裂痕不断明显,不断加深,最后,啪!若蝉蜕,血蚕外壳裂开,从里面爬出一个通体血红,若牛角蜂,但头前长着长长吸管的古怪生物。
这东西刚出世,老娼婆即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剧痛,这是一种不可忍受的剧痛,比痛彻心肺还痛,还不可捉摸。虽然明知把这怪虫从手臂上打下来,会受到严酷惩处,但老娼婆已顾不得后果了,这巨痛让她怪嚎着在地上打滚,用牙咬,用手抓,不顾一切要将这毒虫从手臂上拍打下来。但是,晚了,即便老娼婆修为高深,行动迅捷,但这毒虫,却是快若闪电。它头前长长吸管中,吐出一种毒液,腐蚀性竟比硫酸,比王水还强,和这种毒液接触的皮肤,立即嗤嗤冒白烟,瞬间溶解成血水,这毒虫即食用这种血水,迅速钻进老娼婆皮肉之中,不见踪迹。虽然是钻心的痛,令人发狂的痛,但这毒虫从皮肉中爬进去的地方,却只有绿豆大小一点伤口,若蚊蝇咬一点点红肿。
也就是几分钟时间,这种难忍之痛,竟奇怪消失。老娼婆被这种疼痛,折磨得心力憔悴,原本美貌若花的一张脸,这时真的老了,鸡皮鹤颜,现出本相,原来,她就是那日引领美霞、小蝶、郑爽等一干新学员,到训练营学习的那个老妇人。
老娼婆从地上爬起来,泥土杂草沾满一头一身,十分狼狈。
“你心里一定很疑惑,二十年前你犯了那么大的错,我也未让你受这血蚕之罚,如今,你一定认为我疯了吧?”不忧谷主冷笑着问。
老娼婆痴痴呆呆跪在地上,没有回答,其实,她心中的疑问,被不忧谷主说中了。
“你犯的过错,当然不止你前数日不按我的吩咐行事,你的罪,远远不止这么简单,老实交代吧,不然,血蚕噬体的苦你也尝了,那不是人能忍受的,它将以你为食,伴你终身,天天折磨你,并且发作频率会越来越短。”不忧谷主冷森地说。
老娼婆惨然一笑,说:“原来谷主还是在为二十年前的事怨怼属下,不错,当时你昏死在灵药园外白鹭洲三日三夜,我也没来看顾你,不光是我,所有不忧谷的教练、管教、裨女,都没人敢来看一看,但这的确是你有严令,你在白鹭洲修炼修罗大法最高层——大杀修罗期间,除了你的师姐蝾嫄夫人,和你的夫君老药公,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扰,否则杀无赦!但谁又能想到,蝾嫄夫人给你服下的,不是‘玉女泪晶仙露’,让你醒来后千娇百媚,倾国倾城,而竟是断肠毒药,你的夫君因为移情蝾螈夫人弟子——娇娃苏小曼,也故意假做不知,虽然谷主仗着无边高深功力,逃过劫难,却也被那蝾嫄之毒,伤害身体,落下残疾,终生羞于见人,罢罢罢!往事不堪回首,老身将这条命还与谷主便是。”说完,碧光一闪,老娼婆已将碧玉权杖拿起,反手朝额头重重击去。
一阵罡风扫过,老娼婆只觉手腕一震,碧玉权杖被击飞,同时,老娼婆老脸挨了重重一巴掌,火辣辣的痛。
“混账东西,不要倚老卖老,幻想蒙混过关,我给你说的不是二十年前旧账,而就是在两个时辰之前,发生在修罗神殿中的事。”
老娼婆疑惑了,说道:“修罗神殿发生了什么事?老身二十年来,从未敢踏足修罗神殿半步啊!请谷主明查。”
不忧谷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老娼婆,一字一句说道:“修罗神殿遭到外敌入侵,殿中至宝‘血菊’丢失。不忧谷冰湖入口,是我亲自掌管,出口,除我之外,只有你一人知道,难道这里通外敌之罪,你还想狡辩不成?”
老娼婆听完,终于才明白自己今天遭受残酷‘血蚕之罚’的真实原因。不由大急,分辩道:“老身生于不忧谷,长于不忧谷,早已将不忧谷当成自己的家。”、、、、、、话还未说完,突然左手死死抓住右臂,脸色惨白,倒在地上不断挣扎,连声惨嚎。原来‘血蚕之罚’,又不期发作。
不忧谷主将老娼婆的脸抓起来,靠近自己的脸,冰冷无情地说:“不要狡辩,老实交代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一会血蚕入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你以后将被血蚕控制,日日受这‘血蚕之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娼婆脸由苍白痛成蜡黄,五官扭曲得移了位置,她用尽所有力气,嘶声叫道:“不忧谷出口的秘密,还有一人,知道。”说完,便昏死过去,双脚却还在不断蹬,不断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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