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桑不慌不忙,慢慢将所有卷宗都整理好。
江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声斥责道:“杜大人好歹是吏部的高官,你无论身为女儿还是下属,都不该这般怠慢。”
王桑朝他眯眼笑道:“吏部高官哪是卑职能随意见的,应该江大人你去迎接才是。”
她语声温和,江闫却听出来她的意思:你想拍马屁自己去拍,可别带着我。
江闫被她气的半死,但这位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还嫁给了公主府的世子,世子迟早会被封爵位,自己还是别得罪她比较好。
于是江闫想了想,干脆不掺和这事,反正话已经带到了,让杜世元自己应付这个难缠的女儿吧。
等王桑将卷宗整理好,才终于走到外堂,杜世元已经等得满脸不耐烦,看到她时脸色又黑了几分,语气讥讽道:“呵,不愧是嫁入高门了,现在连你爹要见你都得三请九拜了吗?”
王桑见院子里投来好奇的目光,实在不想同他在这儿废话,于是直接往外走去,杜世元没想到她根本不搭理自己,胸口都气得抽痛,但仍摆足了架势随她一同走出门,微微皓道:“跟我上车,我有话要同你说!”
王桑始终未一言,但知道必定躲不过他这番兴师问罪,于是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杜世元坐在她对面,望着她冷笑道:“我真是未想到,杜家会养出你这般心思歹毒的女儿。我就说你上次为何在家里大闹一番,好像打定主意要鱼死网破,原来是暗地里攀上了长宁侯,想摆脱我们杜家了。”
王桑望着他笑道:“爹爹能想通这点,不愧是朝中栋梁呢。”
杜世元气得抬手想扇她,但现在对面之人身份尊贵,早就不是自己想打就能打的女儿了。
于是他愤愤攥紧拳,神色阴郁地道:“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真以为说甩开就能甩开?呵,忘了当初你跪着求我,哭着说你再也不敢忤逆我的时候了。”
王桑未想到他竟还提起当初打伤张嬷嬷让自己屈服的事,身子往后靠了靠,沉声道:“就是因为这点血脉,我才勉强叫你一声爹爹。可你从来就不配当我的爹,也不配得到我任何尊重。而且爹爹大概也忘了,你自己这条青云之路,是在我娘和外公面前装腔作势、伏低做小换来的,但是爹爹也就只能走到这儿了,往后的康庄大道,便看着我来走吧。”
杜世元终于彻底暴躁了,他腾地站起,不顾马车颠簸,也不顾会有什么后果,必须要好好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女儿。
可他刚往前一扑,王桑就立即闪身,反手钳住了他打过来的手掌,然后借着马车往前的耸动,将他整个人推了回去。
杜世元忘了自己常年养尊处优,哪里比得上从十岁就跟着宋义四处查案的王桑,这时被她推得失了重心,老腰被撞得快散架,疼得他“哎哟”地喊出声来。
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王桑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若不是我养着你,你早就露宿街头了!现在你攀上了高枝,就连亲爹都不认了!我要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参你数典忘祖,参你大逆不道……我……我参……参你……”
他还在绞尽脑汁继续给女儿安罪名,王桑却淡淡地道:“爹爹可想清楚了,你去圣上面前参我,便是公然和长宁侯还有长公主为敌,哦对了,我还在查三王妃的案子,若是被陛下治罪将这案子交出去,你还顺便得罪了纪辅。”
杜世元听得一脸悲愤,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年,她就能嚣张到如此地步,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而自己竟真的拿她毫无办法。
这时,王桑微微向前倾身,抬起下巴喊了声:“爹爹。”
她这声喊的又冷又带嘲讽,令杜世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愣愣看着她用黝黑的眸子盯着自己,一字一句道:“我能长大靠的是娘亲的资产,从来不是因为你。所以我会不是杜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依附你任你摆布,爹爹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杜世元翻起眼皮,在心中猛念佛号,才总算没让自己背过气去。
这时马车突然缓缓停下,王桑觉得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却现马车外站着个人。
她猛地抬头,现马车停下的地方,赫然是三皇子的王府。
三皇子姿态朗朗站在门前,笑着对她道:“之前咱们有些误会,所以才劳烦杜大人将你接过来,不知王娘子可愿意同本王说几句话。”
王桑转头看杜世元,他还扶着老腰没缓过劲呢,于是她飞快思索了下,现在还是大白天,巷子外人来人往,三皇子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在自己家对她怎么样。
而且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三王妃的案子是她在查,三皇子若敢做什么对付她,必定是名声尽毁。
王桑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还不至于让皇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她正好也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生了什么,既然纪延不愿说,也许在三皇子这里能找出些线索。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既然殿下这般有诚意,但是进府里就不必了,外面巷子有个茶庄,若要聊什么,就在那里说吧。”
三皇子也不勉强,同她一起走到茶楼要了个雅间。
而杜世元好不容易在马车里缓过劲来,一下车现两人已经走了,又在心里大骂:各个都是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茶楼里,王桑将斟了热茶的瓷杯,放在唇下慢慢吹着热气,并不说话,只是等着对方开口。
三皇子没想到她这般沉的住气,笑了笑道:“这家茶庄最有名的就是龙井,王娘子尝了若是喜欢,我可以让她们包一些给你。”
王桑轻轻抿了口,十分不客气地道:“那就多谢殿下了。殿下若是没事要说,我喝完茶就回去了。”
三皇子叹了口气:“像王娘子这般聪慧的女子,为何会对本王有如此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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