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松阳一溜小跑,将菜和饼子端进屋里。秋菊又趁这个功夫,给汤勾了个芡,然后打了四个鸡蛋进去,一锅浓浓的笋衣鸡蛋汤就烧好了。
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碗浓汤,一碗烧肉冬笋,加上吸满了肉汁的玉米饼子,吃得大家满嘴流油。
赵老爷子还不忘了给自己倒上秋菊送的蜂蜜酒,一口酒,一口肉,美的眯着眼睛,连话都顾不上说了。一桌子的人,只听到呼噜呼噜的吃饭声。
秋菊把大部分肉都挑给了姥家的人,她现在肚里油水足,不缺这几块肉。尤其和肉炖在一起的冬笋其实更好吃,鲜甜可口,带着饱满的肉香,咬一口回味无穷。
可是赵家人明显很久没吃肉了,恐怕自从上次赵氏带了肉回来,他们就再没买过肉。表哥赵松阳仿佛小狼一样,三口两口,一个饼子就消失在嘴边。
舅妈方氏看着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脸色也不太好。一个爽利人,就这样被疾病折磨的逐渐失去了光彩。就连舅舅赵永富也是一脸的疲惫。
听赵氏说,为了补贴家用,赵永富一到农闲的时候就跑去镇上找活干。前不久还去码头抗大包,抗一个包才给两文钱。就这样的活,现在临近年关也没有了。舅妈一到冬天身体就更差,再加上吃不好,动不动就闹病。这日子能好过了才怪。
这样想着,秋菊摸了摸身上的二两碎银。打算一会儿悄悄塞给姥,钱不多,但起码让家里人能过个好年。
等过了年,她和郑晓雯的酒铺就可以开张了。到时候让表哥过去看店,也能补贴一下家里。而且,自己的酒放在姥家,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些储存的费用和酒的分红。
总之,她一定会让姥家的日子好过起来的。这不光是为了报答赵家母亲的养育以及对她的呵护,更是让赵氏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只有这样,廖家人再想欺负赵氏的时候,才不会那么无所顾忌。
至于廖家,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她倒要看看,这个大伯能酿出什么好酒来打三房的脸。若是不行,再想让她出手可就不容易了。
一会儿的功夫,桌上的菜和汤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赵松阳还拿饼子把装菜的盆细细地擦了一遍,一点汤汁都没浪费。
舅妈方氏身体不好,吃不了太油的东西,饼子和肉都吃得少,但十分喜欢笋衣鸡蛋汤。最后还拿热水又涮了一遍汤盆,把水喝了个精光。
边喝边称赞道:“唉,秋菊这丫头真是不一般。这咸菜我天天弄,阳哥也经常挖几个冬笋回来。可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过这样的做法呢,太好喝了。”
赵松阳不住地点头,赞同道:“没错,我就说表妹做饭好吃嘛。娘你还掐我来着。”
“呦呵,还记仇呢。我是你娘,你就不能嫌弃我。”说着,又狠狠地掐了儿子一把。赵松阳哎呦哎呦夸张地大叫着,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赵母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女,心里充满了骄傲。
他们赵姓在村里是少数,赵家也是在赵老爷子这一代才落户小马村的,不像廖家宗族人多。可凭着赵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勤劳和努力,他们赵家的日子也过得不错。若不是儿媳妇身体不好,赵家的生活远比现在强很多。
想到这里,赵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是刻薄人,但是自家的光景确实是委屈孩子了。
不过,看着秋菊娇美自信的容颜,老太太又高兴起来。不管家里怎么穷,可赵家人从来没干过什么昧良心的事。家里人丁不旺,但两个孩子都是好人品。现在就连孙子辈的几个看着也都是好孩子,就凭这一点,比村里很多人家都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说起老赵家,村里谁不竖大拇指。都知道他们家风正,就算现在日子不好过了,也没人敢瞧不起他们。
哪像廖家那些人。想起亲家,赵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中堵得厉害。明明家里不缺钱,把孩子逼得连个放酒的地方都没有。光让干活,一点甜头都没有。尤其是那个老婆子,哪有个长辈的样子,偏心的厉害。
赵母早就后悔把女儿嫁到廖家了,原以为廖家也算是殷实人家,又是村里的大姓,女儿嫁过去不会受什么罪。谁知道,碰上这样的公婆呢。若不是女婿人还算老实,两个孩子又争气,赵母恐怕更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有人吗?”院外响起了叫喊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是不是余家来人了。”方氏想起了儿子说的话。
廖秋菊从炕上跳下来,急急忙忙穿上鞋走出屋子,院里站着一个人,正是余家的一个管事,余忠。
“廖姑娘,你也在呢。”余忠拱拱手说道。
廖秋菊在余家见过余忠,知道他很受余老爷器重,不敢怠慢,端起一脸的笑容问道:“余管事,你是来拉酒的?”
“今日不拉货,只是受老爷所托,来验看一下。若是没问题,明日我再赶着马车过来拉酒。以后,这与酒又关的事宜,就由我来负责了。还请廖姑娘多多关照啊。”说着,余忠又向廖秋菊拱了拱手,态度十分谦恭。
他知道,虽然自己是买家,可看老爷和老太太对廖姑娘的看重程度,自己就不能得罪。而且,他不仅要负责余家用酒的购入,还要负责自家酒楼醉仙居的酒水采买,这可是个肥差,多少人都盯着呢,万万不能出一点错。
“余管事,这边请。”廖秋菊将余忠让到库房,打开一坛红果酒让他验看。
余忠自小被卖到余家,跟着外院的采买混了多少年,鉴酒的功夫也学了一些。如今看到这晶莹剔透,果香浓郁的红果酒,也不禁啧啧称奇。
“好,这酒我就收了。明日来取。不过,我来之前,老爷专门提起,上次的葡萄酒在酒楼十分受欢迎。如今已经售罄,很多老顾客都在询问,什么时候能再有。不知姑娘能否再提供些葡萄酒给醉仙居,价钱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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