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他靠在那,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
宁无沉低声说:“若是再早一会儿,我还有力气带你杀出去,现在,怕是剑都拿不动了。”
宁鸾玉端着碗,坐到他的身旁,把宁无沉整个扳过来,让原本巍峨如山的大将军靠在她的肩上。
她给他喂了一口饭,“我才不走,我不想以后做噩梦。”
“客栈里除了我们还有十一条人命,当个数来数,几下就数完了。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若是把他们抛下了,我后半辈子都会睡不踏实的。”
宁无沉靠在她的肩上,“公主殿下真好。”
宁鸾玉又喂了他一口饭,“宁无沉,你怎么忽然跟小丫头似的,她就整天说我真好,说我是神仙姐姐。你要不要也叫我一声神仙姐姐?”
“公主于我而言。本就是神仙。”宁无沉看着客栈地面那老旧的青砖,思绪一下穿回十年前。
“你一直很好,在十年前的寒冬里,在天幕山下的小河中,救下个没人要的小豆丁。”
“你让人把我从冰冷的河水里捞起来时,我差点以为见到天界的仙子了。”
宁鸾玉一惊,喂饭的勺子都停了一下,“是我救的你?”
宁无沉安稳地靠在她的肩头,“是啊。你不仅救了我,还给我起了名字。在那天之前,我连名字都没有。”
“我娘管我叫阿儿,村里人管我叫野种。”
“只有你,哄着我说,无沉无沉,掉下水再也不沉,把无沉这个名字给了我。”
宁鸾玉听罢,双眼睁得圆溜溜的,嘴也抿住,活像一只被人抢了鱼干的小猫,“我们这么早就认识了?我当年大病一场,把好多事都忘了......”
“这么重要的初见,我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你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亏大了!”
她在喂完宁无沉最后一口饭后,用下巴戳了一下宁无沉的头,“宁无沉,你很能藏嘛。这么多事情憋在心里,一句都没跟我说过。”
宁无沉静静地靠在她的肩头,“我并非故意不说的。我只是,怕......”
宁鸾玉的心中升起疑惑,“怕?怕什么?”
“怕你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怕知道你救我,和随手把剩饭喂给路边的野狗一样。怕我无足轻重。”
宁鸾玉放下空了的碗,把他的大手攥进手里,“你呀!瞎想。”
宁无沉脸上绽开了一个极淡的笑,“对,是我瞎想。得知殿下在乎每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我之幸。想来当时,那般没用的我在殿下眼中仍算一个人,知道这些,真好。被人当作人来看,感觉真的很好。”
夜晚北风呼号,客栈里的人要么手不能动,要么脚不能动,大家凑在一起,才把客栈的门窗关好,将冻人的寒风隔绝在外。
另一边,张必还在催促马济,“马大人,不能再拖了,下令吧。客栈里的人症状都显出来了,一个个脸都是烂的。”
马济冷眼看着张必:“下令?你要我下的是火烧疫区的令!你要逼我把这些人活活烧死,马某绝不从命。”
张必垂眸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马济,“马大人若是不肯下令,那便选吧。选客栈里的十三条命,还是选马老夫人的一条命。”
“我只给马大人一盏茶的功夫,大人快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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