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记满不在乎地说“没事。这群家伙,让他们批点粮食给咱们的时候推三阻四,现在咱们自己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他们又想来摘桃子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们有统征的权力,但咱们是清河鸭是集体单位,给县里创造就这么多就业岗位,收购点玉米怎么啦又不是卖给私人,他们有意见也憋着。”
余思雅听梅记中气十足的样子就知道没事了,笑道“梅记霸气。”
梅记哼了一声“这些家伙还不死心呢,我瞧他们的样子是想提高明年的统征点,真是什么馊主意都能出,农民好不容易吃饱饭,他们就出来捣乱,什么人嘛。他们要敢弄这政策,回头我就通知各公社,他们明年征收了过头粮,还得返销给农村,他们怎么整”
“过头粮”就是征收的
粮食过多,造成农村粮食不够吃,出现饥荒,然后政府又再调控,将这些粮食返销给农村。这样在城乡之间往返运输,造成很大的运力浪费。
这种现象在五十年代的时候最频繁,曾经返销给农民的粮食曾一度高达40,不过从六十年代以后这种情况已经有所改善了,如今除非遇上干旱洪涝等,不然很少有返销的情况。
真这么搞,粮站和市粮食局自然讨不了好,但梅记这个一县之长肯定也要担最大的责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委实不值得。
“梅记,这倒不必,如今不是有考察小组要下来吗你让他们多听听农民的心声,我相信咱们的党,咱们的干部绝大多数都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只要省里面没意见,粮站,粮食局,计划委员会这些单位便是再反对也没用。而且梅记,这次考察小组下乡就是为了能不能将咱们县的经验推广到全省,如果你能说服他们,那你就是全省农民的大恩人了。”
这副担子很重,但要是能实现,可以造福几百上千万的农民,让他们拿到真正的实惠。梅记的声音也凝重了起来“大恩人谈不上,这是我当干部应该做的。余厂长,谢谢你提醒我这个,回头我就将资料整理出来,亲自带着调查小组的领导们下乡走访,咱们辰山县农村的变化,农民的喜悦”
“好,辛苦梅记了。都是我出的主意,最后却让梅记受累了。”余思雅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她当初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初衷很简单,就是希望能解决养殖场的粮食问题,能够给农民带来更多的收入,没想到影响这么大。
这样的工作能给人带来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梅记非常乐意,笑道“累什么我巴不得每年都这么累,这说明咱们的工作有进步,办了实事,这不是该高兴吗余厂长,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得去安排工作了。”
余思雅被梅记这旺盛的精力和充足的干劲儿所感染,赶紧说“好,就不耽误梅记工作了,我也得去忙了。”
挂断电话后,她忍不住对着电话笑了起来,真好啊,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她也无比相信,他们大家都会有个光明的未来。
平息了一会儿心情,余思雅将丁舜叫了上来谈话。
“你觉得门市部的工作怎么样”余思雅笑眯眯地问道。
丁舜想到余思雅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衡量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工作挺好的,体面有面子。不过嘛,我这人可能像我妈说的那样,天生就是贱骨头,我有时候倒是更怀念在火车上卖东西的日子,充实,每天都充满了惊喜。”
余思雅理解他的意思,工作和学习很多时候并不光是咱们谋生的手段,大家还希望能从中获得成就感和精神上的满足。相对来说,越是具有挑战性的工作,越能给人带来成就感,相反按部就班的工作就少了这么多惊喜了,稳定平淡,各有各的优点。
得出来,丁舜是个自我意识比较强,天生喜欢冒险的小伙子,他的经历和过去也证实了这一点。
余思雅笑着问他“那你怎么不铁路局听说你父母和舅舅都希望你能回去。”
铁路局有了工作指标后,丁舜的父母就一直希望他能回铁路局。在他父母来,还是铁老大更靠谱,更有面子,一个乡下养殖场开设的门市部,工资福利都一般般,没什么吸引力。而他们全家几乎都在铁路部门工作,丁舜去了,以后升迁什么的也更容易,小儿子嘛,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但丁舜就是不乐意,顶着压力不肯回去按照老一辈的生活方式过一辈子。
他摇头说“我感觉当铁路工人还没当售货员有意思,售货员每天都能到许多新鲜面孔,铁路工人就不一样,要是分配到巡查这块,几天都见不了一个人。”
这可真像他能说得出口的话。
余思雅含笑道“你不是嫌售货员这份工作太没挑战性了吗丁舜同志,如果我将你调到新的部门,你可愿意”
丁舜双眼发亮地望着余思雅“余厂长,什么部门干什么的”
“新部门,目前即将成立,员工嘛,好像就
你一个人,你觉得怎么样”余思雅笑眯眯地着他。
丁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震惊地着余思雅“余厂长,你没有开玩笑”
余思雅肯定地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一向不跟员工开玩笑。你考虑得怎么样”
丁舜有点纠结,他向往更有挑战的工作,可就他一个人,这工作听起来总感觉不大好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他挠挠头狠心说“我想好了,我去,余厂长,你说什么岗位吧就是让我去街上像个疯子一样吆喝咱们清河鸭都行”
余思雅被逗笑了,摆手正色道“不至于,丁舜同志,你不怕丢人,我还要顾忌咱们清河鸭这块牌子的名声呢。言归正传,你觉得清河鸭羽绒服厂厂长这个职务怎么样”
丁舜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被这么大个馅饼砸中。他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结结巴巴地说“余厂长,你,你没搞错,真的是指我,我可以吗”
余思雅平静地着他说“我也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这是什么答案丁舜都被余思雅给搞懵了。他以为自己能做个店长就不错了,没想到一下子跨越到了厂长,这跨度太大,让他再缓缓。
余思雅着他这副懵逼的样子,也没催促,静静地翻开上个月门市部的销售统计表。
过了好一会儿,丁舜回过神来,目光坚定地着余思雅说“余厂长,我干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努力干好这个工作。”
这么好的事,傻子才不答应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再想当厂长,得什么时候去了
余思雅没错过丁舜眼睛里的野心。她合上本子,笑着说“好,那咱们谈谈。目前你只能做代厂长,如果表现合格,年底转正。厂子已经建好了,不过一个工人都没有,我会将赵师傅他们调上来,以后他就是生产线上的大师傅。其他招工你来安排,你先做个招工计划表,明天给我送过来。我一会儿会跟叶梅说,你以后不用去门市部上班了,就到楼上工作吧,隔壁选一间屋子做你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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