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璃接过玉符:“二哥,我曾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我还要再说一次!还有,把你的战甲留给我,以后我要穿着它屠尽敌人!”
夕璟心中大为宽慰,他知道夕璃听懂了他的话:“回去告诉你二嫂,我对不起她,让她、就说我对不起她。”
天阴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夕璟只穿着单衣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都没有佩戴兵刃,归昌只带了左右八人。
“这是我的手谕,令弟拿着它可从东军离去,其他人随我属下分配。”然后突然提高声调:“夕璟!犯我国界!杀我同族!押回去由主上发落!”
夕璃出乎寻常的镇静,或许他已经想象了无数遍这个场面,他承诺过夕璟他已经长大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报仇!他牢牢记住了夕璟最后的话:轻易寻死是谁都能做到的,艰难求生才是大丈夫所为!
夕璟在这场战争中杀了无数坤国甲士,自然不会再有活路,被归昌押回去随即斩杀,几日后,一个白衣妇人赶来战场,只见一片颓败荒凉,妇人眼角有颗泪痣,悲伤的模样凄美动人。
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虽然以坤国的胜利而告终,但是对边境的破坏是巨大的,也难怪归昌提出让降军劳役五年。
坤国得胜,坤主大悦,重赏了归昌,在这举国欢庆之日,鹿鸣却悲痛万分,因为他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
鹿家村位于坤国与震国的交界北部,由于位置偏远闭塞,原本并不会受到两国战争的影响,但是偏偏一队迷路的震国士兵误入这里,抢走大量粮食,还杀了好几个反抗的人。
村里人把这场灾难怪罪到鹿鸣身上,说是他引来了震地士兵,要不是爷爷百般维护,鹿鸣早就被轰出村了,村民们这么怪罪其实也不是毫无道理。
鹿鸣出生之前,家里养着一群鹿,母亲温柔贤惠,父亲勤勤恳恳,奶奶去世很早,爷爷则是村上非常有名望的老人,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据说鹿鸣出生之时家里的头鹿不停的鸣叫,所以爷爷给他取名叫鹿鸣,但是好景不长,鹿鸣出生以后家里的鹿开始闹瘟病,断断续续一年多竟然死光了。
父亲自认倒霉,开始做一些别的生意,可没多久母亲又开始得病,最终在鹿鸣七岁的时候病死了,这让父亲十分痛苦,整日沉闷,后来在做生意的途中跌下马来摔破了头骨。
自那以后鹿鸣便和爷爷相依为命,村里人都视他为瘟神躲着他,但是年幼的鹿鸣并不知道怎么回事,爷爷告诉他成为大英雄就会让所有人喜欢,这在他年幼的心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所以他最爱听的就是爷爷讲的大英雄的故事。
就这样被人嫌弃的过了好几年,由于爷爷身体一直很好,人们也就慢慢放下了隔阂,直到坤震两国发生战争,震国的一小队士兵侵略了鹿家村,人们再次抱怨起来。
爷爷一直解释鹿鸣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家里的不幸都是巧合,引来震国的士兵更是毫无依据,不能把这一切怪罪到一个孩子身上,就这样村里人几乎不再与鹿鸣家有来往,甚至有人提议全都搬出去,远离这个瘟神。
随着战争的结束,坤国一派喜气,但在这么个大喜的日子里,鹿鸣的爷爷却去世了,随着最后一位亲人的离世,再也没有人袒护他,直接被赶出了村子。
这一年,鹿鸣十二岁,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久久沉浸在失去爷爷的悲痛中,悲痛之余,他的脑子里都是村里人的指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想不通也听不懂那些瘟神、灾星之类的字眼。
现在大家都在歌颂大将军是大英雄,那么成为大英雄就能让大家喜欢自己了吗?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走着、恍惚着,直到神志游离,意识不清……
幽幽转醒时,鹿鸣觉得自己正在颠簸,这是一支贩运皮毛和药材的商队,刚刚从鹿家村收购了一些材料出来,正好看到走出没多远的鹿鸣,商队队长见他躺在路边,不知死活,就探看了一下,发现还有呼吸便救了起来。
一番询问,商队长得知了来龙去脉,但他是个常年在外游历的商人,见多识广,自然不会相信村民所谓灾星的说法,但他并不知道鹿鸣所说的鹿家村在什么地方,就让鹿鸣留下了。
商队还要去其他几个地方收购材料,鹿鸣便跟着做些喂马之类的杂活,自出生以来,除了家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这让他很是感动,干活也十分勤快,但与人交流的时候还是很小心,这一切商队长都看在眼里,十分心疼这个孩子的遭遇。
几经辗转,商队已经满载了,今年的药材和毛皮成色都很好,转卖以后定能赚不少,一行十来人都很开心,也算这几个月没有白忙活。
回家以后商队长宴请大家,并介绍鹿鸣给家人认识,此时他衣着干净,未及肩膀的头发散在脑后,样貌原本普通,但是一双眼睛深邃透亮,显得帅气了不少。
商队长名叫李进,家在临近都城的闭州,年过四十却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刚满三岁的女儿,家里还经营着一家药店,平时由妻子打理,生活十分美满。
妻子和女儿并不讨厌鹿鸣,相反见他十分瘦弱还很可怜他,就让他住在家里了,平时教他认认字,鹿鸣也十分聪明好学,李进出去行商,他就跟着打打下手帮帮忙,时间一长也融入了进来。
一晃又是初秋,商队又出来跑了几趟,活很多但每次赚的都不少,鹿鸣在与众人的不断接触中慢慢变得开朗多了,这也让大家很是欣慰。
这天晚上,商队赶来一个客栈,这家客栈不算大而且十分简陋,但是人很多,由于价格便宜用来歇脚还不错,一行人也好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就打算在这投宿。
吃饭时鹿鸣总感觉旁边有人在看他,但是由于人太多寻不到视线,等众人吃完饭渐渐散去,他终于看到坐在角落一张小桌子旁边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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