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天界的风拂过东灵山,带来九重宫方向高亢激扬的鸣鼓声。
姬荀负手而立,连日的奔波让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
“……鲛族十不存三,比当年西荒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三日后天君将启封定玄剑,颁下诏令进攻魔界。如今各部都在加紧操练,我也一时疏忽大意了东灵山的情况……你没受伤吧?”
鲛族覆灭,且是与西荒海族相同的手段,这无异是对天界的一种挑衅。
一千一百年前,时旻帝君身死后,他们虽也战了一场,但并未将战火完全点燃。当时天界不过要为时旻帝君的死讨个说法,但后来为了遮掩那些天人对西荒海族犯下的罪行,强行咽下了这口气。
魔族也实力不济,那场仗打的可谓是玩笑一般。
但如今却是另一番景象。
魔界的力量倍增,对天界的威胁极大,而鲛族的死便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昭示着魔界蠢蠢欲动的野心。
虽在意料之中,但谢拂池还是有些吃惊。定玄当然魔尊行渊一同坠入无妄海后,历经千万年才寻回,至此尘封神主殿,辰南便是看也不许人多看一眼,想不到这次竟如此果断地要将此剑解封。
看来此番他意已决,势必要将魔界屠杀殆尽。
但更令她吃惊的还是鲛族的覆灭。桑梨的恨并非无缘无故,但谢拂池却不能平白地担下这份罪孽。
谢拂池默然,沉思片刻,“你是说,他们都是被喂下了千鸩,可有依凭?”
姬荀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些黑色的散碎粉末,“这个就是证据。”
谢拂池指尖捻起些许,心头一震,立刻追问:“一共找到多少天人的尸骨?”
“三十四。”姬荀答道:“我核对过名册,去岳河城的一共三十六人,有一位被长戎魔君半路扔在了妖界,经历了好一番磨难昨日才回来……还有一位小仙君,意识不清,正在神岐殿住着。”
“其中有没有一个戴斗笠的仙君?”
姬荀认真回忆一下:“没有。”
谢拂池闭上眼睛,左手探入袖中,捏着她当时没有吞下的那枚魔丹,忽然感觉耳中一片嗡鸣。
神岐殿。
谢拂池还没进内殿,就听到里面的熟悉的嗓音。
“喂这个试试。”
“好一点了,但还是不能说话。”
“嗯,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谢拂池抬眼看进去,身形柔美的医官正在殿内照顾初涯,锦裙如缀鱼鳞波光,美不胜收。
初涯眼神呆滞,凝着一处怎么也不能开口,医官又推拿了几个穴位,仍是无果才擦了擦脸上的汗,轻柔地扶初涯躺下,说:“我再去请教一下师尊。”
医官小步跑出来,恰撞上在檐下抱剑的谢拂池。
“早知道你才回来,我就不急着赶回来了。”晏画接过谢拂池递来的丝帕擦了擦手,口气里满是埋怨,“现在被师尊抓住,哪里都去不了,你要找我喝酒恐怕也要等下次了。”
“初涯怎么样?”
谢拂池还是更关心这件事。
晏画斟酌一下,“不怎么样。千鸩里的神魔之怨经过炼化,又添很多其他药材,与千年前的并不完全一致,我暂时还在研究解药。不过他现在这样也不是完全因为千鸩,而是他吞下了一张真火符,这才勉强保留一丝意志。”
“但也是因为这张真火符,他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被焚毁了,嗓子里面全是焦肉。”
谢拂池脚步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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