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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山坳中的盘云坊市,距离盘云宗数十里,也是荆州地界最大的修仙坊市,来此交易的大都是周边一些宗门的修士,或是散修,而盘云宗的修士们也时常往来,宗门内的外事堂虽然也可以自由交易物品,可毕竟比不上这处汇聚整个荆州修士的盘云坊市。
在坊市中寻了一家酒楼,茗欣要了一处临窗的单间,点了上好的灵酒与菜肴,与她这位大师兄畅饮了起来。
自从拜入盘云宗,茗欣就只与师尊两人住在紫竹峰顶,相比于其他殿宇,紫竹峰一脉可是清净了太多,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唯一一个师兄,少女也高兴得紧,一个劲儿地为栗天斟酒,不住地询问着对方那些奇异的经历。
对于小师妹的询问,栗天倒也不好推辞,拜入盘云宗后的一幕幕往事缓缓道来,说得惊险处,女孩儿也跟着捏紧了小手,而说到高兴的地方,茗欣也随着哈哈大笑,这位普国的宫主,修仙数十载,却仍旧像个长不大的顽童。
“师兄的往事,欣儿以前总是缠着郑师姐与房师兄讲给我听,那时候我总在想,师兄一定是一个须发皆张,膀大腰圆的壮汉,谁要惹我他便把铜铃般的大眼一瞪,对方就灰溜溜地吓跑了,嘿嘿,没想到竟像个书生一样文雅。”
清瘦的修士讲述了许久之后,茗欣也开心地笑道,语气中渐渐泛出一丝不舍,盘云宗,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师兄恐怕真的回不去了,而紫竹峰上也依旧只有她们师徒二人,今天这顿酒宴之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房升与郑书雪,是我多年的好友,而你与师尊依旧是我的惦念,不管在不在宗门,师兄永远是你的师兄,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决不饶他就是。”
看着眼前撅起小嘴儿的女孩儿,清瘦的修士微笑着说道,话中带着一股宠爱,而后单手一翻,酒桌上便出现了两个玉瓶,栗天将其推向对方,轻声道:“一粒锁灵丹,三粒易容丹,你这调皮的性子,恐怕日后难免要惹到麻烦,这种易容丹服下后,能改变样貌甚至气息,大修士都无法辨别,也是当初救你时我改换容貌的缘由。”
茗欣不解地看着师兄推过来的玉瓶,刚要询问,却被栗天挥手打断:“师兄无法留在宗门,这两种丹药就当做礼物,你与师尊一切安好,我便不再挂念,只要你将修为提升,日后我们也总有相聚之时。”
听着栗天的话语,女孩儿的眼中顿时泛起泪花,不过片刻之后就被强行压下,而后恶狠狠地一把将两个玉瓶抓了过来,娇声说道:“师兄的赠与,天经地义,等欣儿结丹大成,师兄可要送我更好的丹药。”
轻轻一笑,栗天无可奈何地答道:“好,若是欣儿能结成金丹,师兄一定为你炼制极品灵丹,助你元婴大成。”
“嘿嘿,我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你等着,我要是能达到元婴期,才不在这盘云宗苦修,到时候欣儿陪师兄云游天下,我们喝遍修仙界的灵酒,探遍世间的险地,那才有趣!”
女孩儿好像想到了有趣的冒险,两只大眼睛都眯到了一起,豪迈地喝道,而清瘦的修士却只是轻轻的笑着,心头那一丝迷茫也变得更淡。
极品的灵酒,上了一坛又一坛,直到日落西山,明月初升,坊市中一片灯火通明,随后栗天也与小师妹辞别,以灵识感知着微醉的少女走出坊市,踏上纸舟,这才摇了摇头,准备就此离去。
一步踏出盘云坊市,清瘦的身影仰望着天穹中那轮圆月,久久无言,半晌,才收回目光,却并未祭出飞行古宝,而是就静立在坊市的出口,好似在等着什么。
没过多久,在栗天的身边泛起一片水纹般的波动,而后一个年轻的修士也现出了身影。
刚刚走出坊市的,是一个身着青袍的道童,寸许长的头发,十多岁的模样,看似有些年幼,不过双目中却精光闪动。
感知到对方出现,栗天却并未开口,仍旧静静地站在原地,而那位小道童却一怔,接着憨憨地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脑袋,随后一边躬身施礼,一边说道:“栗师兄,多年未见,师弟有礼了。”
“你是青老的弟子?还是另有身份?”清瘦的修士在坊市中,早就发觉了来人,不过当着小师妹的面却并未与对方交集,等到茗欣离去,这才静静地等候在此。
与小师妹饮酒的时候,栗天已然感知到一缕灵识的窥探,不过却只有结丹期的修为,顺着这缕灵识,清瘦的修士也发觉到了一位故人,盘云宗藏书阁里的那个小道童。
当年一同取得进入聚灵阵名额的,除了栗天与盘云殿的林枫之外,还有这个当时以筑基中期战败了其他对手的小道童,而在攀登峰顶的时候,栗天也伸手救了对方一命,后来被小道童强行送予了一串手珠,那串古怪的手珠也成了栗天逃离峰顶雪域的关键,若不是那串戴在本体的手珠突然炸开,被换体的修士也不可能轻易的窜出峰顶。
想起当年好似早就察觉到峰顶雪域中会出现异样的小道童,栗天对于其真实的身份也产生了疑问,不过这位与丹青一同隐居在藏书阁的小道童,必定也与那位青老有所关联,至此也有了刚刚的疑问。
“青老,是我第二任师尊,当年也是师尊命我夺到一份名额,而在登山的途中将你抹杀……”小道童听到栗天的疑问,此时也恢复了神色,将往事一一道来,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当年师尊发觉你的灵根之后,便已经起了疑心,摄于血狸的强大,只好在你的身上绝断祸根,虽说此举并不明智,可是为了古老的宗门,也是无奈之举,当年一时不忍,我并未对师兄下杀手,而是交予你一串混元珠,也算是一段因果。”
小道童说着,眉宇中一阵苦楚,沉声道:“师弟寻来,只想说出心中的感受,对于隐姓瞒名千年的师尊来说,宗门的安危已经大过了一切,还望栗师兄莫要记恨,将你逼出盘云,他老人家也是无奈之举。”
小道童寻到栗天的目的,已经如实告知,而当年的往事也都讲了个明了,这位心性善良的修士,就是为讲述自己师尊的苦处,希望栗天不要记恨在心。
“青老的所为,栗天不会记恨半分,修士对于传承的看重我也不是不懂,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过你为何要说青老是你的第二任师尊,难道你有两位师尊不成?”
栗天已经明白了小道童的来意,轻轻一笑,对于青老并未有何怨言,不过对小道童那句第二任师尊的话语,却生出了好奇。
“栗师兄果然心胸宽广,是师弟冒失了。”小道童再次深施一礼,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栗天出现在盘云宗后,他也发觉到对方那股元婴期的威压,而担心着师尊此举或许会惹来一个天赋极高的仇家,他才不得已寻来,只是不同于茗欣,小道童在栗天离去之后,直接赶往了盘云坊市,竟也真的等来了对方。
栗天的话语中毫无做作,小道童此时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再次恢复了憨厚的模样,解说起了对方的疑惑:“百年前,自知寿元不多的师尊,曾经离开过宗门一次,为探访一位旧友,来到荆州之南一座小镇中的庙宇。
那座庙宇中的住持,便是师尊多年前的故友,不过却即将远游,而当师尊探友归来之时,却带回了那位住持托付的一个小和尚,也是那位住持唯一的一个弟子,而后,小和尚便随着师尊定居在盘云宗,如今已有百年。”
话语中透着淡淡的思念,小道童沉默了片刻,才接着缓缓说道:“那位住持是我的第一任师尊,而那个小和尚也就是我,法号,慧空。”
小道童讲完,清瘦的修士也随之沉吟了许久,对方还是当初在藏书阁中初次见面时的样貌,这一点栗天倒是没有什么诧异,修仙界中存在着一些能固定容颜的灵丹,不过一些从幼年就开始修炼的修士,其外相的发育也变得极其缓慢,就像小师妹茗欣,修仙二十多年,修为以至筑基,还是那副十四五岁的模样,若看外表,只是比原先也就大了一两岁而已。
虽然对于小道童的样貌没有什么疑惑,不过听到对方提起第一任师尊竟是一位佛家,栗天的心中便有些不解了起来,问道:“既然是佛家,你又为何入了道门?”
修仙界中的修士,大多为道家,而佛门在三洲之地虽然也存在多处,却并没有出现一些能堪比修士的僧人,而对于佛门,修士们既不招惹,也很少探究,两种不同信仰的势力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对于佛门的僧人,修仙者们也大多将其看做是些凡人而已。
栗天也并不深知佛门的情况,只是三洲之大,却没有听说哪处僧院占据了一些灵脉,修仙界对于佛门基本算是忽略,佛门的高僧也很少在世间走动,既然小道童来至于佛门,那么清瘦的修士便也好奇地打探了一句,不料这一问,却引出了佛门的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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