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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压根儿不敢摁,他用晕晕欲睡的脑袋思索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没想出来,就把手伸到上头,将周鹤鸣的头发和自己各揪出一绺,慢吞吞地绕在一起,辫了个狗啃一般四处乱冒茬的小辫。
末了,他半睁着惺忪的眼,得意洋洋地邀功,说:“看!”
周鹤鸣的眼睛就没挪开过,他一手撑在下颌,一手拎起那条丑辫子,晃了晃,说:“真好看。”
郁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将另一只手也从褥间拔出来,用它戳了戳周鹤鸣的脸,又将辫尾绕到指尖,温驯地解释道:“这是,你我,结发为夫妻。”
“回头我把这小辫子剪下来,”周鹤鸣捉住他的手,吻了他懒恹恹的眼尾,说,“存好挂到锦囊里头,我去哪儿都带着。”
“那我也要,”郁濯一听这个就来了劲,他再蹭过来几分,斜趴在周鹤鸣胸膛上,避开了他的腰伤,带着鼻音固执地说,“我也要一条。”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动作起来,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周鹤鸣的温度里,被人轻抚着脊背,困倦得脑袋一点一点。
——他还没有辫完,就在周鹤鸣的怀抱里沉入了酣眠。
***
青州接到煊都消息的时候,五军营刚刚抵达北境,其中一部分加入战场清扫,另一部分被周泓宇改派往沧州,协助对抗巨鹿与驼漠最后的攻势。
青州入夜间已经很凉,庭院内叶落满地,桂香从枝头移到碗里,郁濯刚拿汤勺舀了酒酿,就见周鹤鸣一脸凝重地推门进来。
“三日前隆安帝宣布禅让,退为太上皇,传位于皇长子赵经纶,登基大典章程在拟,初定于下月中旬,年号择的是‘天册’。”
周鹤鸣手上还捏着谢韫自煊都紧急传来的信,继续说:“可二皇子赵修齐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在事发前五日就已经不见踪影,连同五皇子赵慧英一起消失,眼下赵经纶封了煊都要塞,四处找人。”
郁濯手中的汤勺回落,在碗壁碰出清脆的响声,他早知会有这一天,但还是略微怔然地蜷了一下指,说:“好快。”
“此前五军营被调至北境增援,一时三刻回不去,眼下动手是最稳妥的时机。”周鹤鸣帮他将碗搁到桌上,他沉默片刻,道,“这位大皇子的心性......”
他们四目相对间,已经从对方眼底看见了答案。
——隆安帝赵延身上还背负郁家的血仇,郁濯还想要亲自从他身上讨回公道,他没有忘记宁州临行前向大哥许诺的“血溅明堂”,但如果新帝是赵经纶,他就一定无法做到。
赵经纶是赵延亲手教养的嫡长子,他的行事作风完全可以想见,他若成为新帝,危机的绞索将继续追逐大梁武将,没有了郁家和元家,眼下风头正盛、方才大捷的周家一定会很快被盯上。
周鹤鸣与郁濯都无法容忍惨剧再度上演。
“你猜他多久会动手?”郁濯起身,贴着周鹤鸣的耳,叹息一般地问,“二郎,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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