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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朝露溘至（第2页）

甄寻桀然一笑道：“说也罢，个主——你做得。血海深仇，终报雠了……”

敬武闻听此言便忿忿离手，又哀哀戚戚哭诉道：“捧你举至心尖，你报弃如敝履。夫复何求，愿得一心，知无言，言无尽。如今你腹狐疑，也敢包藏祸心了。”

甄寻见公主认真起，便与她附耳哑声劝道：“知罪，着实了公主好，非得哇！”

敬武便曳巾拭泪道：“举你阿翁做了上卿，叫非得；又举你做汤沐邑府长，叫非得；前又于东朝跟前举你叔翁——那斄令甄邯，也非得？”

甄寻便吱声了。

敬武又道：“怪得，每每与你云朝雨暮，便大钟里吊槌子——四面儿靠墙儿，缘你心所属哇！”

甄寻便汗颜无地道：“又说那话……”

元寿年八月下旬，离新帝归京亟四五车程，亦东、西朝各路臣子脚沾地、疲于奔命时，倒忙坏了大司马王莽。

自从大司空彭宣乞骸去国，东宫便策命王莽并兼了彭宣遗留主事。孔光年体衰跟上趟子，也曾上表乞骸无果，边见王莽可开交亦无缘休沐，便好意思再度提及。朝廷又伐罪开解了一波恶吏，更显得各司多济。新帝入京迫在眉睫，又加北、桂宫并未离京，使中山卫家多微词……

诸多事务万千头绪，虽正值秋鼎盛期，亦觉得力大济了。幸孔光与诸卿当轴秉政，废寝忘食，王莽方才出身，在金銮偏殿栽了个嘴儿。左将军甄携子甄寻于殿外求见时，适逢他午睡方起，正伏案疾书待交班姬征询函文。只因今早应了东朝期许，欲于新帝登阼前着班姬归京，好将箕儿收作养子，以填补幼帝无母饥。

今值守内侍识得甄寻，好在左将军甄前引，便入内向王莽作了报请。王莽也听闻甄寻曾在椒风与公主府莅职，想必当涉宫闱事，一时间倦意都了，神余，便搁笔扬袖吩咐入内。

甄遂进了偏殿，向上官王莽揖礼问安。待挂剑脱履跽坐下，甄又揖礼禀报道：“臣下今携子上殿，乃椒风疑案而。此事因涉及天家秘事，惧辱了皇家颜面，特朝堂报明公。”

王莽听罢，便颔抚髭道：“董昭仪生下猶猴本就狐疑，又加侍医七皆同丧命，宫闱争，便昭然若揭了。”

又手请甄寻道：“你细细禀！”

甄寻听闻大司马言疾伏拜地上。王莽见他脸珠汗，就命内侍沏茶奉上，又倾前和蔼逗笑道：“你紧张甚，起话。”

甄寻赶忙直起身，又兢兢向王莽深揖一礼，方叙言道：“知明公可知与否，近童谣传遍京师。唱什——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燕飞，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

王莽听罢捋须笑道：“今晨东宫便风闻。其意孝成皇帝与富平侯张放微出访，于河公主府得遇飞燕。然其进宫入贵，&xeoo1屡屡残害皇嗣骨，方致汉阼继。妲己亡商，双燕葬汉，最终也难逃溘死虞呀！可——于当口童谣四起，看非但民心所向，也天意使然哇！”

甄寻忙点头陪笑道：“天意使然，北宫惶恐，疾差了谒者诚邀皇与敬武入宫应对。吵嚷间提到椒风冤死，避童谣一语成谶，便欲斩杀籍武灭口。掖庭狱丞籍武乃昭亲信，先帝时，许美与曹宫生子皆其掩埋。此次因昭仪生子换了幼猴，皇嗣由稳婆于水中溺毙，交由长御宫复命。孰料长御又旋即转手，交籍武于园中就地掩埋。证物证俱出一，只怕恶吏籍武暴死，知者也只知埋椒风园中了。”

王莽听罢面一沉，急忙起身追问道：“那狱丞籍武现在何处？”

甄寻忙答：“若无差错，当在掖庭署中。”

“事宜迟。”

王莽又对甄言道：“掖庭出你光禄勋门下，领羽林将其缉拿！待于暴室亲鞫即，再报与廷尉、中丞迟。”

甄忙起身领命。待拔剑铮铮冲出殿去，王莽方长长出了口气。

且说光禄勋甄与子甄寻，率了十余名殿前羽林穿承明北门，又过了麒麟飞阁禁门，呼啦啦直逼掖庭而。待一行郎官手持兵刃，金盔银甲地拥至掖庭署门时，守门郎卫一见主官忙肃礼让行。

甄带兵遂一路狂奔，待争先闯入署庐堂间时，适逢籍武正欲与一举杯痛饮。甄见状，疾挥剑上挑，将籍武漆杯斩落案下。众拥前挥刀欲拿，&xeoo1见那对饮狂笑三声遂仰脖咽下，须臾又出宝剑陡刺籍武……甄寻见状挥剑直砍，只听那惨叫一声，右臂便生生被斩落下，鲜血溅得籍武一脸一身……

众羽林郎遂一拥而上，将此捆绑个结实。只听那破口大骂狱丞道：“阉贼籍武，屡弑皇子，欺君罔上，罪容诛！朱诩便埋尸地下，变厉鬼魍魉，也定追索尔于幽冥都域……”押解羽林正要推他过槛前行，哪知未走上几步，那便脖胫一歪瘫软地上，遂七窍出血，毒身亡。

一行将疑犯押至北阙暴室，甄、廷尉与御史司官对宦官籍武实施了突审，方知那对酌乃沛郡朱诩，原大司马董贤长史。只因上官董贤自戕棺椁被掘，仵作验尸又抛于狱中，朱诩忍见主官露尸于野，便弹劾自己辞去长史，与董贤买了棺材寿衣方收殓安葬。

甄正哀叹朱诩义节，料廷尉梁相&xeoo1捋须笑道：“初看朱诩此举昭仪复仇，今若东窗事，朱诩焉知那董昭仪受了暗算，焉知那剥皮幼猴换了太子？董贤与宫本沆瀣一气，可知朱诩实西宫死士，以慷慨辞布下烟幕，实隐匿金主耳！”

梁相又亲鞠了狱丞籍武，方知董昭仪于产房诞下龙子，便被那稳婆义姝在尿桶中溺毙，又随手交与椒房长御，便把剥皮幼猴呈出观览。籍武在长御手中接过死婴，便趁着夜埋尸在一棵千年皂角树下。梁相得听此言心中暗喜，遂命司押解籍武趋椒风指认。

籍武被押送到椒风宫中，几多仵作便在花园皂角树下，果真挖出了一包污秽东西。待摊开看，皇子尸身高度腐烂，零零碎碎所剩无几，只留下两节绀紫手指算完备。其上指甲尚能出瓷釉光，向司诉说着天大冤屈……

当两节绀紫手指置放盘中，又周周正正地敷于东宫龙案上时，太皇太只挑角儿瞧看了一，倏然间便龙杖坠地，雾锁帘笼。

待稍息一忽，太皇太方于案前沾拭涕泪，感慨道：“黛三千，乌凝恨；佳丽争贵，朝奉帝王尊。说甚意深深爱意真，尻尾下埋王孙；君莫笑白送黑，汉阼断子又绝孙。大浪淘沙千秋客，最毒莫过妇心……”

王莽、梁相及甄父子疾伏拜地上，闭目垂泪。太皇太揩过泪痕，脸便陡然峻肃道：“宣她——进殿！”

长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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