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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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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风冷嘲了一声，戎国的局势他心知肚明。那戎国太子完颜春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早晚要拉着所有人一块倒霉，他又不贪戎国那屁大点的地方，所幸由他们折腾，他只要守住南楚，看楚白玉又能拿他如何。

楚南风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得正响，忽而听冯忌莫名来了一句：“你当初让我姓冯，是为何？”

他突然提了这个，楚南风一愣神，反应过来后脸色变了变，低声骂了句：“左恭仆那老匹夫，连这个都跟你说！他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真是——”

楚南风一时找不到词骂，别扭地不敢与冯忌对视，沉默半响后，语气半伤感半复杂道：“我母亲……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她当年名动京城，能歌善舞，她很善良，向来卖艺不卖身，被我父王看中之后，强行纳进了府里。”

“府里人都嫌她，背地里说她不干净，她做的糕点连下人都嫌弃，不肯碰。”楚南风说着说着，似是有些难过：“在我年幼时，母亲动不动就要被他们寻个错处关起来。我小时候几乎都是我皇兄带大的，皇兄从不嫌我，也不嫌我母亲身份卑贱，我一直都记着这份恩情，觉得总归还是我欠皇兄的多一些……”

楚南风叹了口气，攥住冯忌的手，“我娘她很好，你跟了她的姓，莫要嫌她。”

冯忌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却低沉动听，令人心安：“我没有嫌。”

楚南风听着高兴，不顾伤势地爬起来往他身上折腾，疼得呲牙咧嘴也不罢休，捧着冯忌的脸，一个劲逼问：“你说要和我断，是不是气话？”

冯忌推开他，不吭声。

“你肯定是说气话，我就知道。”楚南风哼道：“明日就跟我回去，这次本王着了楚白玉那狗崽子的道，走着瞧，本王不会让他好过的。”

楚南风说着，如墨般醉沉的双眸里掠过几分阴毒之色。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楚白玉有命活着回来同他作对！

——

彼时，寝殿之内。

大抵是应了楚南风的一句诅咒，楚白玉此刻的确很不好过。面对裴予川的滔天狂怒，他几乎被逼得没了退路。

“我只问你一句！”男人大手捏着他的下颚，用了十足的力道，星眸燃起缕缕杀气，用恨不能将他当场掐死那般的语气相逼道：“当年苏沐做的那些事，你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楚白玉脸色惨白难堪，心中慌乱不已，却强撑着坚定吐出二字：“不知。”

裴予川松开手狠狠将他甩至一旁：“还敢撒谎！”

裴予川几乎被满心的怒火烧得神志不清，不顾寒鸣在场，直接扑上前摁住楚白玉，戾气深重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再跟我撒谎，你跟苏沐之间还有什么事，嗯？说！”

苏沐……

又是苏沐。

楚白玉磕实双眼，胸口起伏跌宕，忽而有种莫名的狂躁在心头燃起。他一忍再忍，他毫无退路，但在此刻，他像是一头被逼进孤巷的倔强狼崽，终于呲出尖牙，朝着裴予川的胳膊猛咬一口。

“滚出去！”楚白玉发了疯似的，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红着眼边哽咽边凶狠：“裴予川，你给我滚出去！”

楚白玉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神情骤然冷下来，与从前唯唯若若的那般讨好态度大相径庭，剥开了最外边那层软弱伪装的皮囊，他的阴冷尖锐，刻在骨子里的恶劣，像根毒刺，扎得人又辣又疼：“我跟老师之前还有什么？你就那么想知道吗！是，朕宠幸过他又如何？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告诉你！”

“你嘴上说得那么在乎，心里其实恨毒了我吧？别人三言两语的挑唆，就能让你裴予川失去理智跑来对我百般折磨，我是个人，我不是一条只会讨好你的狗！”

两人视线对上，互不退让。楚白玉体弱身娇，但气势赳赳，丝毫不输于裴予川。

对峙片刻，裴予川烙了一手牙印，冷笑着放开了手，竟恍然有一种‘他从未了解拥有’过这个人的错觉。

“陛下的确没必要告诉我——”裴予川眸光黯淡，话语停顿的那一剎那，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脑海。

那年月色正好，晚风清凉。他溜进太子殿下的寝宫，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门外，察觉太子殿下屋里还有别人，他没走，反而贱嗖嗖地偷听了好一会。

红烛摇曳，香气怡人。太子殿下倚在床前，神情慵懒，那张艳绝惊世的容颜，似神若仙，看得前来侍寝的丫鬟沉溺其中，几乎像是入了迷一般。

侍寝丫鬟羞红着脸为太子殿下宽衣解带，她是第一次服侍这位太子殿下，听府中也曾侍寝过的丫鬟吹嘘过，太子殿下功夫了得，非是人间凡夫俗子可比，能与他享一次人间快活，哪怕是死也值了。

侍寝丫鬟痴痴地想着，白嫩的素手正要触碰到太子殿下的腰骨时，太子殿下猝然睁开了双眼。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小石子一个接着一个，跟得了失心疯似的狂砸在了太子殿下的窗户上，太子殿下将缠在自己身上的一双素手推开，浅眉深深拧起走向窗边。

吱呀——

窗户四敞大开，裴少将军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毫无征兆地撞进了太子殿下醉薄薄的眼眸里，像是化不开的气雾那般，冷得浓冽，散布在两人的周身，一触即燃！

楚白玉率先开口发难：“裴将军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孤的寝宫有何贵干？”

裴予川藏起手里尚未丢完的小石块，先是飒然一笑，而后又假装叹气幽怨道：“唉，太子殿下与美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可怜我一人月下独酌，孤枕难眠，来听个动静也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