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个时间。
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绝于耳,宋敬冬在继续睡、醒过来之间艰难挣扎长达十分钟,终于抬起惺忪的睡眼,头疼欲裂了。
宋于秋的背影瘦削而长条,他一眼认出来了。想喊,忽然留意到不对劲之处被说过小腿很可能痛感强烈、尽量不要下床走动的老爹,竟然提早醒了,还坐在昏睡不醒的老妈子床前?
悄悄伸长脖子,宋敬冬瞧见老男人轻轻握住女人的手。五根手指悄然穿过缝隙,形成十指相扣的模样。
说起来,前段日子林雪春不知哪儿听来的,十指相扣意味着永远不想离,日子过了二十年以上的老夫妻要是经常十指交扣,老天爷瞧见了,不会让这个走太早,留下那个苦苦活着。
她在院里搓衣服,故意说的好大声。说完又装模作样地大声数落谁信这玩意儿啊?骗小孩呢,也就闲着没事干的小孩才信。
宋于秋不作声响,她就指名道姓地问“宋于秋你怎么说?我们这边年纪是不是没人信?”
他太不解风情了,至今没搞明白女人口是心非的特色,压根不懂什么叫话里有话。他在她的再三逼问下应了声嗯。
嗯你奶奶!
把林雪春气得够呛,拔腿就走。半个小时之后回来,叉着腰宣布“实话告诉你,你那蓝条的毛巾两个月前给我拿来擦脚了!还有牙刷,我要拿来刷鞋了。”
瞥见衣服,指着说“你的衣服捡出去,自个儿洗!老娘懒得侍候你!!”
宋于秋抬头看看她,还真老老实实放下手头的活,端个水盆去挑自己的衣服。
林雪春在旁边不得劲儿,又改口“老娘帮你洗了二十多年衣服,让你挑自己的你就光挑自己的?我衣服入不了你眼睛?指望不上你大老爷们那双手给洗一洗?”
够过分了吧?
够了。
别人家这样至少够打三轮的架。偏偏宋于秋不来事,默不作声把衣服倒回去,坐下来,乖乖去做寻常大老爷们碰都不愿碰的洗衣活儿。
林雪春差不多被噎死,后来明里暗里念起这事情好几回。宋敬冬作为孝顺的儿子,还暗中提醒亲爹妈这是暗示您去握个手,您给她给台阶陪她玩两回呗,不然她以为您想独活,存钱取年轻漂亮小老婆呢。
宋于秋没说话,没表态。
此时过后宋敬冬想过,也许自家老爹生来不爱腻歪。天底下经历过打打杀杀的男人,能够从辉煌往昔中抽出来,安心呆在家里过小日已是难得,又怎能要求他柔情似水?
但现在他现自己想岔了。
他爹不过是心思藏得深,越来越深。有意把自己活成哑巴,不多说不解释,为着多年前冲动做好人所导致的恶果,他通过这种方式自我惩罚罢了。
明面上没做过,私底下不晓得偷偷扣过多少次十指,请老天爷开开眼,让他们俩同生同死。
哎。
宋敬冬一叹气,又亲眼目睹更为隐秘的画面那个大半辈子没说过好话,连浪漫边角都挨不上、还差十万八千里的老男人垂下脖颈,嘴唇颤颤巍巍、近乎忠心耿耿地在女人的手上碰了一下。两人手指紧密,朴素的银戒指反射淡淡的一抹光。
“我错了。”
清早洁净的病房之中,鸟雀在外头叽叽喳喳,细尘在晨光中沉浮,宋于秋哑声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你醒过来吧,打我骂我,就算拿刀砍我……”
停顿许久,他像是刚刚学会运用语言文字的小孩儿,一字一顿道“你醒过来,怎么样都行。”
林雪春当然没能马上醒过来。
宋于秋颓然驼下背,额头抵在她的手边,出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在哭。
哎——!
旁观者宋敬冬二叹气,猫手猫脚爬出去买早餐。已改已改已改新新电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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