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几个月来,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年东宫渐渐崭露出了头角。他御下宽严有度,进退合宜,时常举重若轻的一句话,就能使手下人生出既敬且怕的畏服之意。
魏大伴不敢答,刘晔稍缓了神色,说:“不过能查到这一步,也算本宫当初没有看错了他。你持本宫关防,亲自交与姜不逢,告诉他,即日起,西北十二都司的人事物皆由他调度,不必同任何人商榷。只一件,务必要为本宫揪出此事的幕后黑手。”
魏忠旻吃了一惊:“殿下就这么相信姜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刘晔敛袖起身,眉宇间那隶属过往、从泥潭里孳孽而出的阴暗和戒惧,业已荡然无存。
他站在“国之大者”的牌匾下,瞳仁倒映出长城十二将的灵位,熠熠生辉:“君臣相疑,那是昭淳年间的事了。而今国号未改,气象已新,从前朝堂上的不正之风,到今日也该清一清了。”
魏忠旻怔怔看着,无来由鼻子阵阵发酸。他不敢御前失仪,忙按捺住情绪,道:“对了殿下,随折子一道呈上来的,还有督主的一封手信。”
刘晔:“怎么不早说,他信中都写了什么?”
魏忠旻毕恭毕敬呈上书信,刘晔展开,陆依山那笔遒劲苍健的行楷映入眼帘。
太子看着看着就笑了,指间捏着纸张,轻轻一抖,对魏忠旻道:“说是向本宫详陈甘州事宜,一多半都在夸赞叶待诏见事机敏、处置果决。真没见过这般邀功请赏的。本宫怎么记得,咱们这位九千岁,从前嘴上最是个不饶人的?”
魏忠旻也笑,“要不怎么说殿下慧眼识珠呢。这样刚柔相济两个人,走到一处,可不就得所向披靡——二公子心细,特地叮嘱来使,有些话督主不好在心里说,需得当面禀明殿下。”
刘晔笑容微敛:“他说什么了?”
“公子道,甘州与燕、赵二王封地相隔不远,而今出了精铁走私的大案,殿下要彻查,也得同二位王爷知会一声,免得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要是二位王爷能亲赴甘州督办此案,想来那最好不过。”
刘晔听闻这话有些意外:“叶观澜真是这样说的?”
魏忠旻掖手称是。
刘晔眉心渐渐拧在了一处:“按说朝廷大案,派宗室皇亲前去督办也是常理。可再怎么,也轮不着他们——”
话音戛然而止,刘晔惊异地发现,手中信笺在某个无意识间背衬阳光,竟尔浮显出一行影影绰绰的蝇头小楷。
与督主狂放狷介的笔锋相映成趣。
“世间巨虺,尽出刘门。”刘晔看清那字迹的刹那间,瞳孔骤缩了下。
魏忠旻在旁笑容不改,恭敬地说:“二公子的意思,入山问樵、入水问渔。燕赵二藩深耕西北多年,这个中情由,自然是他们最清楚不过。”
陈冤
“我晌午听衙门里当差的驿丞大哥说,太子的旨意皆已传到燕、赵二藩,两位王爷怕不日就要启程赴甘。我可真不明白,老爷向来不喜藩王干政,公子为何偏要找他们来?”
欢喜趴在浩如烟海的公文堆里,肘边放着碟赤豆猪油糕。他一边照叶观澜的嘱咐,将过往二十年间朝廷巡按西北的记档分时、分地归置好,以便送往督军帐查阅,一边往嘴里塞满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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