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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请坐。我姓钱,谢谢。”钱雾很自觉地就将自己代入了医生这个角色,在老师开口说话之前就笑眯眯地将话头接了过去,一时间办公室有些诡异地安静,老师张了张嘴,无语了半响,方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眼前的病人以及家属更是怔愣了一下,中年妇人迟疑道:“这是陈志良大夫的诊室吗?”
钱雾立马接道:“是的,我是他的学生,你们请坐吧。”又邀请了一遍,心道,怎么我请你坐的位置是长钉子的吗?
“这……哦。”妇人面带犹疑,但到底是将老太太搀扶着坐了下来,自己站在一旁。还是老太太比较和蔼宽和,不用钱雾再次“邀请”就将手放在了脉枕上。
不过钱雾倒是没有忘记望闻问切的程序,只不过她的四个步骤的具体操作却又与旁人的不太相同,直接用神识进入这老太太的身体,仔仔细细地查探了一遍。嗯,年纪大了就是不行,毛病还挺多的么,而且机理都开始退化了。或许是她笔直笼统地死死盯着人瞧,太过慎人了些,不仅是原本听面善好说话的老太太,就连在边上看的陈老都不禁挑了挑眉,这小家伙在搞什么?不过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有一点好,他耐心足,而且外人还在,实在不是批评学生的好时候,便没有说话。
那中年女人脸上已经有点儿着急了,就见钱雾终于收回了直愣愣的眼神儿,问:“哪里不舒服呀?”其实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但是为了“专业”一些,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不然地球人很喜欢投诉的——好吧,这位其实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人家也就是暂时充当道具让她玩一会儿罢了。
中年女人抢着说:“就是疼,腰疼肚子疼,有时候四肢酸疼。”
“还有吗?”
老太太摇摇头,苦笑着说:“老毛病,年纪大了都有的,我说不要看,他们一定要拉我过来,谁年纪大了一点毛病不生的?”
中年女人不赞同:“妈你怎么这么说,平常我不在,你就该让小弟带您过来,回去我得好好说他,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忍忍?”又回头道,“主要是肚子疼,到底那个地方,老人家也说不好。晚上也是整夜整夜地清醒着,现在精神都不好了。医生给看看吧?”最后一句却是对着老师说的。
钱雾脸皮厚的紧,完全当做听不出来,伸手开始装模作样地把脉,沉吟了一瞬,道:“积劳的缘故,早些年亏了元气,也有些营养不良。”又问,“眼睛跟脑袋痛不痛?”
老人说:“有时头昏,眼睛酸涩。”
不管这中年女人紧皱起来的眉头,钱雾回头看了看老师,后者也伸手过来把了把脉,在中年女人期待的目光中对着钱雾点了点头,道了句:“六脉不通……你先开方子吧。”
钱雾点头,在纸上开始写,一边念出来:“夜交藤15克、柴胡6克、炒谷芽15克、香附10克、川朴3克……”共计二十味药,“每天早晚各一剂,连服五天即可。”
老师讲药房拿过去细细看了一遍,问:“川朴转中交理气,用得好,但是计量是否不够?”
钱雾道:“老人家体弱,不宜下猛药,循序渐进的好。”
老师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是考她一考罢了,但是病人家属可不干了,中年女人道:“陈大夫,要不您还是给改一下吧?您的声望,我们都信得过。”
钱雾:“……”
老师笑道:“不用改了,我这个学生说的没错,你们放心吧,五天后再来看看,应当有所缓解。”
病人跟家属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第二例进来的是一位五十余岁穿着西装的男人,尿血,已有连续三年,每次发作都有时间季节气,约在一月至三月之间,五到十次不等,上月在解放军总院做了许多项化验检查,均未发现异常,只是近些天来腰膝酸软,人也十分疲惫,上班开会的时候甚至都体力不支跌了一跤,住了几天院才出来,再做检查,发现还是一切正常,这才来寻求中医帮助。
结果一过来,遇到了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少组合。
但是得罪谁别得罪医生啊,尤其是你生了病的时候,这男人想想就做一次试验品吧,反正这小姑娘的老师也在边上盯着,出不了大错的。而且他很悲观地想,自己病的如此严重,这小姑娘肯定一上手就为难皱眉推给师父了。谁曾想却是想错了。
她叫他伸出舌头,自己看了看,然后道:“舌质暗红,舌下静脉紫黯,苔薄黄,脉弦细略涩”问他,“是否口干味苦?”
“嗯。”中年男人怏怏地应了一声。
钱雾再次装装相地把了脉道出了自己的观点:“乃属瘀血内阻兼肾阴亏损之候。治拟先活血化瘀,待瘀去血止,再进滋阴固肾之品。用失笑散加味。”秀了把专业知识表现了一下自己也很有高人气质,并且成功将病人说得晕头转向之后,钱雾高兴了,她安慰说:“没关系,不难治的,放心好了。”
病人的眼睛一亮,只是看了看她,却又有些悲观,再看老师,说:“陈大夫,您看呢?”
钱雾有些郁闷地道:“我给你开了方子师父自然会检查的,放心,治不死你。”快速地将方子写下来递给老师,“您看呢?”
“生地黄加重2克、郁金和丹皮再加重1克……可以。”
钱雾又交代:“这个是第一疗程,先服三剂,每日一剂,水煎服。”又问,“会煎药吗?不会的话药房代煎,出门过走廊右转。”她的服务很到位么。
除了预约挂号过来看病的十余个人通通给了钱雾“练手”,另外还有之前就是老师医治的病人过来复诊的,所以虽说是五点钟下班,最后却还是生生弄到了七点半才空闲下来,这个时候两个人才发现肚子已经快要饿扁了。
老师的兴致却是很高,对钱雾说:“今天多亏了你了,不然现在估计还不能下班。”
钱雾知道这是玩笑话,自己虽然无错诊,开出的药房也没什么差错,但是到底是头一天实践,既没有毕业,也没有中医执照,更不是某某中医世家的衣钵传人,到底是不能放心的,万一开错了怎么办?虽说不至于治死人,但是延误病情,病患家属闹上门来呢?
真要是除了什么事情不仅仅是他饭碗、晚节不保,就是医院也得吃医疗官司。所以说他还是得全程看着,甚至比往常要更加仔细一些,其实仔细说起来还是钱雾延误了他的时间才对。
钱雾很上道地表示请老师吃一顿晚饭,老师确实摆了摆手说不用,道:“太迟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老师的家就在这附近,“路上小心些,我就不送你了。”
见他坚持,钱雾倒也并不勉强,只是后来再忙的时候她倒是长了个心眼儿会去食堂打包两份儿外卖回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话不是说说的。
“你怎么在这儿?”
路灯下的那人已有半个多月未见,浑身上下都黑了一层,还黑社会似的穿了一身黑衣黑裤,钱雾差点儿就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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