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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暴雨四(第1页)

芙兰雅的声音让海拉不由一愣,随即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我才是这具身体最初的主人,我才是!你别以为这点小手段就可以让我动摇!你这个贱人!”

“我要杀了你!”

海拉疯狂地嘶吼,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芙兰雅看得心生感慨。

这具身体的神经很坚韧,但附着在其上面的灵魂太过脆弱了,这份灵魂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分裂,诞生过一个又一个新的人格。

以至于芙兰雅只是一句话,她的灵魂就又产生了动荡。恨不得就此再分裂出一个新的人格,一个新的灵魂,一个新的自我。

“人格的分裂本质上是灵魂的分裂,灵魂的分裂本质上是自我的逃避。”

艾尔利亚站在了她的身边,满眼复杂地看着海拉。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分裂出一部分灵魂来完成。本质上完成这个的还是她自己,但她自己在逃避,认为这不是她自己能完成的。就像现在这样,她也爱着格拉海德,但不愿意承认自己也爱着格拉海德,所以一听到格拉海德可能的付出她就慌了神。”

芙兰雅声音很小,就两人可以听得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里的恨从来都不是愤恨的意思,而是遗憾。

怎么不值得遗憾呢?说到底她曾经也只是个普通人,她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哪怕她为了活下去曾多么的不择手段,又伤害了不少人。

她肯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赤月,这个邪恶又庞大的组织,她现在的一切虚与委蛇,都会在未来迎来决断。

艾尔利亚感受到芙兰雅情绪不对,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

芙兰雅点了点头。

海拉这个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了,她转过身,背对着芙兰雅,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芙兰雅拖着大剑,慢慢走向海拉。剑尖划过地面,传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划过黑板一样刺耳。

“我……我是神啊!”

芙兰雅顿住了,她感到有点不对劲,外面包围着的一个个尸体眼前光芒大放,嘶吼着朝芙兰雅和艾尔利亚扑了过来。

艾尔利亚回过头,现西尔杰身边也有亡灵在靠近,连忙转身后撤:“我去保护西尔杰,海拉就交给你了!”

芙兰雅点了点头,奔跑了起来,身旁生起雷火屏障,摩擦声越来越尖锐。她高高跃起,带着锋刃自上而下斩落。

锋芒轻易切开一具肉体,没有血液和残渣,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一具尸体代替她承受了这致命的一击。

海拉笑了。也许是在哭。她的声音那么的凄凉,比啼血的杜鹃都要让人难受。但那些亡灵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一个个都疯狂起来,完全不顾自己死活,只想在艾尔利亚和西尔杰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而哪怕芙兰雅身旁的雷火屏障并不是这些亡灵们可以消灭的,但他们依旧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在雷与火的光芒中燃烧,如一朵绚烂凋零的花蕊,化作一片黑灰,在雨中消逝,飘向某个远方。

或许他们不能说是不知死活,毕竟他们没有办法再活过来了。他们只是在海拉的命令下前赴后继地送死。

何等悲剧的一生。

芙兰雅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如果一个小女孩从旁边窜出来,她可能会下意识地停手,但这些死人又算得上什么呢?不会有鲜花为他们盛开了,他们的生命停留在了某一个阳光盛开的日子,远处的太阳落下,他们也闭上眼,再也不愿意醒过来了。

就算在这一刻再次凋零又有什么意义呢?正是因为一人只有一次死亡,所以死亡才值得歌颂。如果一个人有无数条生命,那他的每一次死亡都不足为贵,只不过是知情人口中的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语。

芙兰雅很不尊重死者,每一个死者都可以成为她手下的素材。在她这里每一个死者无论生前多么伟大,得到的待遇都是相同的。她从来不相信死者为大,有些人坐拥着庞大的陵墓,有些人不过河边的一抔黄土。有些人坟前锦绣繁华,有些人土堆前不过几米荒草。

就像这些可怜的亡灵,无论生前功名,此刻都不过是海拉手下的炮灰,在雷与火的喧嚣声里沉寂。

“你所坚守的正义是什么正义!面对强者卑躬屈膝,面对弱者便正义凛然,这样的你凭什么能得到正义的神位!”海拉恶狠狠地盯着芙兰雅,身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亡灵,他身高足有五米,手上拿着一对铁棒,肌肉健硕,骨骼饱满,甚至体内还有着鲜血在流动。

“正义就像河流,在来处是消融的冰雪,在尾处是一捧黄沙。越是追求正义,就越是明白,正义解决不了所有事,它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一个答案。总有人觉得正义是一种态度,要公平公正,既要让所有人都能踏上同一片阶梯,又要让地下的人能抬头看见月亮,多么可笑。”

“还有人觉得正义就要消灭掉所有的邪恶,惩戒杀人犯,惩戒性犯罪罪犯,惩戒偷盗行为,惩戒污言秽语……哦,这个不行,因为很多人都会说脏话,他们不会希望自己成为被惩戒的对象。所以正义是有上限的,它不能惩戒所有的恶行,因为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恶行被定义为恶行。”

“所以正义只能是一种手段,因为它不绝对。不要和我说什么正义不绝对就是绝对不正义,我既然说了它是一种手段,自然是因为它有要达成的目的,立场。”

“所有的正义都是为立场服务的。好像我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但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所谓正义之神,不过是站在了自己立场上的凡人罢了。如果你能坚定自己的立场,兴许你也能成为正义之神,你的立场是什么呢?”

海拉恶狠狠地看着她,但却找不到话术反驳她:“诡辩!”

“看来正义不站在你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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