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枵却不知秦铎也心中所想,只当他是在自嘲,于是顺势挖苦:“......爱卿还对男宠的身份适应得挺好。”
“当然了。”秦铎也合上书,看秦玄枵上了榻靠过来,看着他说:“男宠这身份臣还留着有用呢,这样您对臣有什么吩咐,随便诏,掩人耳目,没人知道咱在一起都说了什么。”
秦玄枵盯了人两秒,嗤笑一声:“还‘您’、‘臣’什么,别装了,没见你真跟朕客气过。”
秦铎也:“......”
“好吧,”秦铎也耸耸肩,“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忽然一股力道将秦铎也放倒,他撞进柔软的云锦和布艺枕中,秦玄枵手臂箍着他的腰,一同躺在榻上。
他看见秦玄枵眼睛阖上,听见一直以来这小皇帝都暗含讥诮意味的声音放轻了些许:“陪朕小憩一会,醒了一同用午膳。”
秦铎也静静地看着秦玄枵的眉眼,此时凤眸闭上,那种鹰视狼顾的攻击性减轻了不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鸦青的阴影。
倒乖巧了几分,有少年人的样子了。
秦铎也也放松了不少,舒展姿势,安心躺下。
秦铎也这幅身子差得很,他精神上倒是不困,不过一躺下,身体的倦意就深深袭来,他也顺势合上眼,睡就睡。
秦铎也身体放松下来,陷入沉眠之后,却不知道,秦玄枵睁开了眼,眼神清明,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目光危险地盯着秦铎也的面容,逡巡过眉眼和唇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汹涌的暗流席卷在眼眸深处。
良久,他起身下榻,见人没被吵醒,便走到殿内的桌案前。
案上摆放着一本《魏书·成烈圣皇帝传》,随手翻开,书中的空白处,均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的注释。
是他随心写下的摘记。
盯着传记几秒后,他伸手拉开案下的抽屉,抽屉中装着不少书册和画卷,打眼一望去,竟都和魏成烈帝有关。
秦玄枵随手拿起一幅画卷,打开,画卷中,是魏成烈帝的胡服骑射图。
若要秦铎也看见这幅画,他一定记得,这还是他当年御驾亲征北疆的时候,最后一次出城讨伐前,在长野军军营演练的教学场面。
没想到被随行的史官和画师记录下来了。
他自幼在边疆长大,跟随父亲骑马射箭,在军营中历练,也取北疆胡人的长处,精进骑射的技艺。
他的骑射,就算放眼整个长野军,也是头一份的。
所以在军中训练的时候,他除了制定军中的训练,偶尔也在演习时,给整个长野军士兵和将领打个样子,教他们如何更好地驾驭马匹,做到和剑术、枪术、刀术的完美融合。
画面中,年轻的帝王意气风发,头发高束,身着轻甲战袍,战马两只前腿高高扬起,马蹄下激起一片碎石沙砾。
帝王跨在马背,双腿驾着马腹,身后背着破城戟,双手张弓拉弦,身子舒展肌肉绷紧,箭尖的锋镝寒芒乍现。一点红缨飘扬在风中。
秦玄枵静静地看着画,画中因为角度原因,帝王的双眼被额发和张弓的手遮住。
但莫名地,秦玄枵心中一颤,他忽然觉得,如果是那双眼睛......
秦玄枵回身,望了一眼在床榻上睡熟的人。
明明肤色苍白,病恹恹的,还很瘦削,握着手腕的话,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腕骨。
跟魏成烈帝差远了。
但为什么,秦玄枵却总觉得,若是这个人的双眼放在这画中,沉静的、明锐的、万夫莫敌的、如点漆墨的眼眸,应该万分合适。
秦玄枵将书和画卷全部放到抽屉里,合上,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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