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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肯定会说,我白朗风流债无数,无甚清誉可言,那么请问,即是如此,我为何不在坤华入狱当日便做出假供,而非要耗他十日之久?我不稀得颜面扯那个谎,大可跪到父皇面前言说哄骗,又为何要大费周折潜入恨无门去偷扒亵裤下来?”
顿了顿,见百里斩无言辩驳,便乘胜追击:“还有,如若我昨夜所作今日所言皆是凭空捏造,那么那条血字亵裤便也当是莫须有的了。那么,坤华自从被关押进你恨无门,我便未再与其会面,可那条带着血字的亵裤,可是你百里斩大人亲眼看见,是我从狱中坤华身上扒下来的。”
皇帝和贵妃闻言,双双低头细查,见那亵裤上的血字磨损色褪,血迹已渗入布帛纹理,若说白朗昨夜得手后才写上去的,着实不太可能。
皇帝沉吟片刻,遂道:“此事究竟怎么个始末,你这不肖子,还不快如实招来!”
白朗言之凿凿:“坤华那晚被我纠缠,根本不可能行刺父皇,他被人冤枉,我是最清楚不过。可弑君这么大的罪过,宫里那么多人,为何就偏偏是他招嫌呢?想必幕后另有原因。他不过我的露水情人,我犯不着为他出头冒险。那坤华又是个极清高要颜面的,料他不会将那晚受我折辱的事说出来。”
“可细思却又极不踏实,想那坤华可是弑君嫌犯,如若无证据证其清白,那么他自身性命不保不说,还会危及家国楼月。虽说我这个未来皇帝曾要挟他,如若将当晚之事宣扬出去,便会在掌握天下后出兵灭其族人,但那毕竟是父皇您百年之后的事,如若您盛怒之下明日就出兵讨伐,那么楼月等不到我白朗当皇帝就灭了。”
“这么一想来,坤华理应忌惮父皇多些,是以他为证明并无谋害父皇之心,势必会舍弃自身清誉,将我那晚的妄为都说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坤华当真死扛不提那晚之事,那么他进了恨无门,也别想活着出来了,等到仵作收尸,也会发现亵裤上我的字迹,到时候也是东窗事发。”
皇帝冷笑道:“你采花无数,也怕东窗事发?”
白朗一抬头,看看皇帝,又看看贵妃,眼神无限凄楚:“这次不一样啊,我偷腥偷到自家里了,爹娘非打死我不可。”
皇帝贵妃面露菜色,尴尬失语。
白朗言毕,似是一切都被他讲通了,可百里斩心下笃定他是虚言矫行。
眼见皇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百里斩心思极转绞尽脑汁,搜罗白朗这一局的纰漏之处。如若说真有纰漏,当该出自那条亵裤之上。这一想来,瞬即灵光一闪,就在皇帝命白朗起身之际,他上前一步,急道:“圣上!那亵裤有诈!”
白朗堪堪直起的膝盖又不得不弯了下去,但闻百里斩道:“圣上,适才微臣押解……”见白朗瞪来,忙改口,“适才微臣护送太子面见圣上,途经御花园时,恰遇禁军都尉蒙千寒带队经过,蒙千寒与太子见礼,又与微臣寒暄,是故微臣彼时有所疏忽,而园中地形开阔,人多眼杂,想必那亵裤便在彼时被做了手脚!”
白朗瞠目结舌,神情好一阵惊悚才恢复过来,他跪在地上大骂:“好你个百里斩,真真的卑鄙小人!你冤枉我这不受宠的太子也就罢了,还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冤枉起蒙将军了!”
百里斩嘴唇微抿,被人指摘也无怒无惧,皇帝思忖片刻,便命传蒙千寒前来对质。
而蒙将军行端坐正,大义凛然,又有众随从殿前请愿,皆称蒙将军冤枉。奈何百里斩咄咄逼人,竟声称蒙千寒向来与太子交好,大有辅佐东宫蔑视皇威之意。须知皇帝最忌讳当朝太子拉帮结党、积势坐大,这一罪名硬生生扣在蒙千寒头上,可见百里斩与其私怨不浅。
蒙将军闻言好不震愤,慨然道:“圣上!末将追随圣上多年,肝胆之心,日月可鉴!即便有时听命于太子殿下,也是碍于其位不得不从,但如若太子差末将做有损皇威之事,末将断不会答应,百里斩大人,您此言确是疑心病过盛了!”
见蒙将军看过来,百里斩一瞬间甩出去千万把眼刀,冷笑道:“我百里斩这些年见的最多的就是叵测的人心,想来,就算亲如手足,有朝一日也会为了功名利禄出卖了去,蒙将军,您还敢说自己是忠贞不渝之人么?”
蒙千寒哪里听不出他言语中影射当年的一桩恩仇,没奈何,他与他的诸多误会怕是今生都说不得了。
可眼前剑在颈上,他被百里斩逼得急了,又不得不再拨他的逆鳞。
“唉,”蒙千寒无奈叹息,“百里大人如此疑人,不知道你手底下的人在你眼里可还信得?”
百里斩疑道:“怎讲?”
第二十六章私怨
蒙千寒哪里听不出他言语中影射当年的一桩恩仇,没奈何,他与他的诸多误会怕是今生都说不得了。
可眼前剑在颈上,他被百里斩逼得急了,又不得不再拨他的逆鳞。
“唉,”蒙千寒无奈叹息,“百里大人如此疑人,不知道你手底下的人在你眼里可还信得?”
百里斩疑道:“怎讲?”
蒙千寒进前一步,向皇帝拱手道:“圣上,适才末将被传召时,曾见大理寺卿郭大人站在殿外等候面圣,据悉郭大人提请圣上过目的,乃是昨夜埋伏于坤华牢房外的诏狱牢吏之供词,太子殿下与坤华在牢中的私语,都被那牢吏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了然,遂传召大理寺卿入殿。
郭大人头顶颤巍巍的乌纱帽,捧着一把卷宗走了进来。行过跪拜礼后,不言其他,将那牢吏供词一五一十地念了出来:
“太子殿下道:‘你别自作多情了,你现下这么脏的身子,本王才不稀得上你呢。我就是来取这个,还记得这个吗?’——皇上,太子殿下口中的‘这个’,即指楼月质子的那条亵裤。”
皇帝点点头,郭大人续念道:“殿下又说:‘我得把它毁了,不然,我就被你连累死了!想不到一夜风流,竟是惹了你这么个麻烦的家伙。不过你也够贞烈的,到现在都没把咱俩的事儿供出来。行了,我要走了,你要死还是要活,我不管了。’此乃诏狱牢吏朱小犇亲口复述,已经其本人画押,请皇上明鉴。”
白朗将右手拳头在左手掌上一敲,大呼快哉:“哈!百里大人,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疑这个又疑那个,难不成,你手底下的人也助本王扯谎么?”
百里斩当真无话可说,那朱小犇对上司有种近乎病态的盲目崇拜,在他眼中,百里斩就是个光辉闪耀的男神,他对百里斩的愚忠可谓众所周知。
可愚忠就是愚忠,半点不懂变通,白朗那些话,他一五一十地听来,便一五一十地供了。
白朗得意道:“本王彼时说过的话,连我自己都记不甚清了呢,多亏了你的好牢吏啊,证得本王清白!”面冲皇帝拱手,恳切道:“父皇,您都听到了吧?儿子潜入恨无门,确是仅为取那亵裤,请父皇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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