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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人去逃荒了,也有人逃了荒却又回来了,只是出去的是五个人,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他告诉村人,不必逃了,根本无处可逃。他们走到全家人都饿死了病死了,也没有找到一块有雨水有肥土的地方。更何况那些大城镇的知府知州怕他们涌入城里扩散瘟疫,也怕这些乡野难民偷抢打砸,于是闭死城门,不但不让他们进入,还让官兵用弓箭驱逐轰赶他们。那人十三岁的儿子就是这样被射了三箭,一箭插进眼窝里,当场毙命。
他说城门外白骨累累,恶臭熏天,就连秃鹫乌鸦都不想过来吃。
别人问他那该怎么办,那人哈哈一笑,往墙根下一趟,吼道,“等死吧!!!等死吧!!!贱命一条!!!不值钱啊!!!老天爷也不管啊!!!”
六儿当时也看到了那人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模样,一大块黑斑在衣领间隐约可见。
当时村里已经有人得了瘟疫,就算村民们立刻就将患了瘟疫的人锁死在他们的房间里,这可怕的疾病还是能找到机会从各个角落缝隙钻入人的身体。
六儿也想过要逃,但是她男人不愿意丢下这三间茅屋,不愿意丢下他那片从爷爷辈传下来的田,她也不太相信事情会坏到那种地步。后来等到他们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月,短短一个月,她从一个家庭完满的女人变成了孤儿寡母。最开始是她小姨子,然后是小姨子的两个孩子,然后是婆婆,之后是公公。同时邻村她的娘家也来了封信,说她自己的爹娘也已经染病过世,但叫她不必去奔丧,已经下葬了。她至少所谓的下葬是什么样子,一堆腐烂的尸体被堆在一起,脚戳着脸,谁也看不出来是谁,或掩埋或焚烧,没有任何安详可言。
最后是她的男人。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那样顶天立地,仿佛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会令他害怕的事。可是最后的那几个时辰,他怕得瑟瑟发抖,一遍遍问她死了以后会去哪,一遍遍哭着说他不想死。他烧得头脑昏聩,口齿不清,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孩子,最后死在她怀里的时候,还在问她他娘在哪。
他男人走了以后,她也开始发热的时候,便隐约知道她的大限也不远了。村子附近方圆百里的所有田地都干到结了块,山上零星的野果早就被饥饿的山民摘了个精光,连麻雀乌鸦都被吃了个干净。她已经有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连水都没怎么喝。井里打出来的水也如浑浊的泥浆一般,泛着一股子死人的恶臭。她已经记不清楚干净井水的味道了,恍惚小时候那井水清冽甘甜,喝下去唇齿留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长大后井水便一天比一天浑浊,最初她记得她母亲还用石头和细沙来过滤一遍,将水烧开了喝。可是近几年这水越来越浑越来越臭,滤过也仍旧发黄,只是人们渐渐也习惯了那种牙碜腥苦的味道,便也不再管是否干净了。
可是越是喝那些污水,人们的身体就越差。没人知道这场瘟疫的源头究竟是老鼠、是水、还是饥饿。
没有了她,她女儿也活不下去,与其将她一个人留在这苦难的世间独自挣扎,倒不如娘俩一起去。她紧紧抱着她的孩子,渐渐觉得头昏眼花,五内如焚。瘟疫迅速侵蚀她的神智,恍惚间她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不论是空气里还是墙壁上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霉菌,无数足有手臂和人腿粗细的柔软巨型肉虫缠结在一起,到处都是衰败的味道,就连她怀中的婴孩也变成了某种软趴趴生满触须的丑陋东西。而她自己的手也同样变了样子,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粘膜,五指也粘连在一起。
这种幻觉时有时无,用力眨一眨眼睛一切又变成了正常的样子。她因此愈发惊惧,不知道死了之后到底会往哪里去。她自问一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也并非与人毫无怨怼,毕竟人生在世,谁会没有一两个讨厌的敌人呢?更何况她也不曾虔诚地去庙观里参拜过,会不会老天爷也会觉得她不够好,只配来世投胎到三恶道中去?她会不会变成猪,生来就等着被人宰杀?会不会变成牛,一世呕心沥血直至力竭而死?会不会投生成恶鬼,在刀山油锅中死生不得?
在这种从四面八方的虚空袭来的恐惧中,她渐渐沉入梦境深处。
梦里,她的家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刚刚铺过的茅草屋顶,新粉刷过的墙壁,窗明几净,炭火上还煎着一壶热茶。
她低头去看,她的女儿好好地睡在她的怀中。她的身体也十分舒畅轻盈,那种如跗骨之蛆的饥饿感竟一点也不见了。遥遥地,她甚至听到了熟悉的口哨声,以往她的丈夫从田里回来的时候,总是喜欢吹着那小调,用不了多久便能听到柴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和狂喜的热度,拉开房门。
门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海。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花,花瓣弯曲,凄艳如血。天空则是一种透着回忆味道的澄黄颜色,飘渺着如轻纱般的晚霞。
她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象,睁大了质朴而天真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种温柔的、奇妙的感觉悄然弥漫在她的胸口,仿佛是小时候在慈母膝下承欢时那种充满了安全感的幸福。
不只是从何处,仿佛是从空气中析出一道修长的红色身影。虽然离得还有一段距离,但不知为何那红色身影像是在无声地召唤她,令她内心充满了向往。她疾步向前,奔向那仿若久别重逢般的红色身影,却在看清那人的面貌之时不由得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看上去似乎十分年轻,却又似乎万分古老的男子,黑夜般的长发,冷玉般的面容,一双有情还似无情勾魂摄魄的凤目。他的身上似乎能散发出淡淡的光明来,使得这周围令人窒息的美景都成为他身后的陪衬。他看上去像是个人类,可一种难以名状的高贵和神圣气质却又在他周身蔓延,令人心生敬畏不敢造次。可是这神圣之外,却又带着一丝丝引人堕落的邪气,不似庙堂里的神明那样不染凡尘。
六儿的眼中含泪,莫名想要恸哭不止。她用颤抖的声音问,“这是哪?你是谁?”
红衣男子对她露出一道灿若朝阳的微笑,脸颊上现出浅浅的酒窝。
“你会没事的,你的女儿也会没事的。”他对她温柔地说,“明天,会有一名大夫来到你的镇子,你们都会得救的。不要放弃。”
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顺着脸颊流下,止也止不住。她双膝发软,竟就这样跪了下来,“救救我的女儿……我不想让她受苦,我想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我想家……想我的相公、我的父母……”
“已经逝去的人,是回不来的。但你还有女儿,还有未来。”红衣男子渐渐走向她,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垂着慈悲的眼眸,伸出左手的拇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按,“苍天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往后的幸福,要你自己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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