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一璟脸色数变,心里的疑惑更多了。但入席之后,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与韩、徐二人推杯换盏。直到酒过三巡、醉意醺醺,刘一燝才开始切入正题。
“子先,你今日之风采,即所谓‘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就算比肩古之良臣也毫不为过啊。”刘一燝笑赞道。
“哈哈,季晦谬赞,我不过有备而来。焉敢与古良臣比?”徐光启醉眼惺忪。
“何谈有备!上午早朝,是方首辅与崔提督配合着请求圣上重开西厂。圣上下午召集御临会议,间隔不到半日,何来时间准备?”韩爌又敬徐光启一杯酒。“子先切莫谦虚,过谦则傲啊。”
“上午议开西厂,下午即锁城拿人。圣上早有准备,我又为何不可早有准备啊?”徐光启举杯回敬,然后昂首将酒一饮而尽。
刘、韩二人疑的就是这个。怎么可能只半日就有如此行动力?刘一燝回府后,曾借着尿遁让仆人把下午宫外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说。
在专事打探的仆人的描述里,西厂表现得过于雷厉风行了。据刘一燝所知,整个北京有这种组织能力的只有锦衣卫和御马监禁军这两支部队。
西厂的人手虽然来自禁军,但并不是直接使用,而是重新编制过的。原来的底子再好,也不可能只用几个时辰就重新整编部队并形成战斗力。
封锁十六门、到兵马司补全手续、按图索骥挨家拿人,如此有条不紊,必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磨合。
也就是说,皇上绝不是临时起意,宫里早就在筹备西厂了。
“子先。别开玩笑了。”刘一燝看徐光启满脸通红,于是摆手止住韩爌递来的酒杯。目的已经达到,不能再继续灌酒了。再灌人就昏过去了。
“我......我跟你开什么玩笑。你忘了我进京之前在哪里,干什么吗?”徐光启反问道。
“在哪里、干什么?”韩爌就像没听到一样。
“我在通州,我在通州练兵!我升尚书之后不久,这些兵也进京了,他们被调到宫里去了!”徐光启嘴角微扬,似有得意之色。
“御马监?”刘一燝轻抚胡须。
“对!调给御马监用了。”徐光启点头,然后继续反问:“你记得我什么时候进京的吗?”
“崔文升接手东厂开始抄家之后!”刘一燝当然记得那个时间段。
“我练了一年多的兵,亲信还是有几个的。他们告诉我,通州兵的驻地在西安门、太液池附近。”筹建西厂的事情,是皇上亲口跟他讲的。徐光启如此说,是在撇清自己和皇上关系。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东林党的信任。
“那是旧西厂的原驻地。”韩爌也有些迷醉,但头脑还算清醒。
“我进京的时间是崔文升提督东厂之后,我练的兵又被调走充了御马监。还不难猜吗?”徐光启笑道:“皇上需要一支新的、忠诚的人马来对付日益尾大不掉的厂卫。这帮人都敢公然把手伸向内帑了,皇上怎能不怒?”
徐光启略顿,然后说了一句非常合东林党胃口的话:“栓狗的链子往往会变成新的恶犬。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思考要怎么把新西厂的职权给限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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