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姑娘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
子衿的目光落在母亲的脸上,尤其是母亲眉心数道褶痕,此世母亲方三十有余,然容颜却若后世四十之貌。
观母亲双唇开合不停,忆起后世岁月,母亲亦如此般,强令她赴诸般辅导班、课外班。
子衿但觉胸间似有闷气塞堵,窒息之感袭来。
“所以你生我养我就是为了控制我?控制我的人生?我是人还是木偶?”
子衿面覆愠怒之色,眸中怒火灼灼。
双唇轻颤,字句如珠,逐一蹦出,恰似晴空惊雷乍起,震人心魄,令得周遭气氛陡然凝滞。
尚书夫人方欲斥责,身畔周嬷嬷忙轻扯其衣袖。
想起前番母女二人不睦而散,尚书夫人心内烦闷,长长呼息数口。
她强抑怒火,声调稍缓:“长卿走之前在我跟前立誓,与你成婚之后,绝不再纳侧室,仅一通房,难成气候,定越不过你这未来主母之位。”
言间,目光紧紧锁住子衿,盼这个冤家能体谅她的用心,应允此门亲事。
子衿举目,眸中寒意凛凛,其唇角轻翘,然笑意全无,只冷嗤一声。
苏长卿,若温润之琼琚,君子风范,端方有度。
自幼在世家精心培教之下,行止皆具世家子的尊贵涵养。
子衿自是信他言出必诺。
然以孝为先,此念深植在他心中。
苏伯母?
子衿想到曾见过的苏伯母,见着衣着简素者,唇角轻撇,尽显轻蔑之态。
即使苏长卿心有丘壑,也难违母意。
室中似被噤声之法笼罩,刹那间阒然无声。
母女相对,皆缄默无言,然硝烟之味盈于室,仿若战火将燃。
子衿深知,她与苏长卿之事再无转圜余地,然母亲仍存促成姻亲之念,尚未看透此局。
子衿唇畔浮起一抹浅笑,此笑若霜夜寒星之光,清冽疏离,已心有谋略。
“行,我答应你,不过你先别急着答复他,等几日。”
尚书夫人闻言,立马眉头舒展,眼含笑意,欣慰道:“矜儿,你听话娘就放心了,娘都是为了你好。
女子到了年纪便要嫁人,相夫教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苏家与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这门亲事为娘甚是满意。”
子衿心有主见,许是十载的自立,不复孩童时的柔弱无助。
她的婚事唯她自己可定,他人都不能能强迫了她。
周嬷嬷在子衿走后,向尚书夫人劝道:“夫人,小姐大了,诸事当好言相商。”
尚书夫人不以为然,抬眸道:“我是她的母亲,岂容她悖逆。”
周嬷嬷看着尚书夫人,心内喟叹,她是尚书夫人的陪嫁丫鬟,伴其自幼至今,深知其性。
虽为亲母女,哪有牛不喝水,强摁着喝的道理。
见小姐方才离去之神色,定不愿嫁入苏家,此后母女二人恐纷争不断。
子衿疾步往四进院而去,突然,她的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仰望天,长舒一气,似欲将胸间烦闷皆散于天地。
对于母亲,她心中之情仿若交缠之丝缕,爱怨相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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