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时候,而终点前的松懈往往也会是最致命的。
云水关外百里范围,一直都被认为是最安全的区域。所有商旅在看到刻着大汉界那块巨石时,都会松一口气,然后放下紧绷的神经,整理一番后进入最终的目的地。
何况是如今的这样一支队伍,一路走来没有生任何一场战斗和冲突,如今又到了大汉地界,所有人更加放松,心情也愈的轻快起来。
直到前方冲天而起一支响箭,哨声划破天际,在两边的密林中久久回荡。所有人在经历了最初几秒的惊愕后,经验老道的大镖师和护卫已经迅拿出武器,自的护在两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车夫开始将套在货车上的马匹与货车分离,盾子们开始将货车调整方向,围城半圆,形成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
这一切从哨声响起到完成,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这一连贯的动作,对经常走这条道的镖师和护卫们来说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
响箭是最前方的车队传来的,但在所有人准备好后却久久没遇到想象中的敌人。又等了一炷香时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有些人开始怀疑前方是不是误报,已经开始遣人去查探。
唐盛和绿萝没有下车,但他们也同样被商队的货车和护卫围在中间。
从上路的第一天开始,唐盛心里就没平静过,他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也在躲着这一刻。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等到看到那块巨大石碑时,他的心放松了一点,直到那支响箭升空,所有人都开始紧张时,他的心反而彻底平静了。
因为他心里自始至终都清楚,一路上过于平静了。能够将跟随大队的易老逼至绝境,最终身死,那该是怎样的一支势力?唐盛比任何人都清楚去秘境的那支队伍,到底有着怎样可怖的实力。
看着一脸茫然的绿萝,唐盛有些歉意的说:“一会儿如果真的生了什么,切记,你只是我的随行侍女,不要看我,不要与我说话,应该会没事的。好了,现在下车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绿萝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看了唐盛一眼,又低下头,但终究没有任何动作。
唐盛语气温和,继续说:“你放心,无论生什么,我的性命都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但你不同,你只有一条性命。你赌上自己的命终于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你应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还要找你的弟弟,这些都更加重要!”
绿萝摇了摇头道:“没有公子,绿萝已经死了。即便不死,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绿萝。公子的命也只有一条,绿萝愿陪公子赴死!”
听到这些话,唐盛心里很感动,可越是感动他越急眼,自己会不会死自己当然清楚,哪怕真的死了大不了招魂台走一次。绿萝不同啊,它死了就彻底死了,根本没法复活。
唐盛有些生气的说:“让你下去就下去,那这么多废话,最烦这种关键时刻磨磨唧唧儿女情长的了。真要报恩什么的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会不会死我能不比你清楚?”
绿萝没回应,只是头更低了,但还是一动不动。
唐盛叹口气,语气一软说:“其实你这么说我很感动,也很开心。可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法一时半刻跟你讲清楚,你现在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行,我死不了。这世间根本没有人能彻底杀死我,我是有神仙保佑的,相信我!”
绿萝抬起头看着唐盛,脸上不知何时早已挂起两行清泪。它紧紧盯着唐盛,希冀从唐盛的面部表情找到一丝骗人的痕迹,看到的却只是一双焦急关切的眼睛。
唐盛递过来一条绢布说:“擦擦吧,我真不骗你!”
绿萝接过绢布道:“公子之前说过,我们可以如同亲人。绿萝如今只有公子一位亲人,还请公子保重。”说完抹了抹眼泪,转身下车。
看到绿萝在人群中躲好,唐盛暗自松了口气。这时商队管家过来在车外道:“公子,前方有变。必要时候,我等自会拼死护佑公子周全,此地距离云水关不过八十里地,只要进了云水关,一切便会无恙。”
唐盛问:“已经过去了很久,却没有任何动静,到底生了什么。”
管家回道:“最前方那支商队的护卫和镖师被林中射出的乱箭射杀了不少,后续没有动静,但只要有人往前走,就会被不知何处射出的弩箭射杀,派进去林子里摸路的人也如泥牛入海般,不仅人未回来,便连消息都没传回一点。”
唐盛静静听完又问:“你觉得这是山贼做的吗?”
管家摇头:“可能性很低。山贼一般不会也不敢在这里劫道,毕竟已经是大汉国境,不是他们的地盘。其次山贼也好,土匪也罢,自从李将军灭了金角寨后,大部分人只求财,一般都是围起来索要财物,双方只要能谈的下去,基本很少动手。可方才所遇到的事到处都是古怪,对方并不说话,也不回应,好像只是为了阻止队伍继续前进。”
唐盛点头:“应该没错了,前方开路那支人马身手不弱,进了林子连一点消息都传不回,对方不仅有备而来,只怕都是高手。可是他们在等什么?”
管家摇头道:“我会继续派人盯着前方,一有动静会及时禀告公子。”
唐盛已经确定对方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而来,但对方到底在等什么,或者说为什么要拖时间?是因为忌惮蓝月国那三百铁骑吗?可拖得时间越久,只会对他们越不利,因为前方不远就是云水关。蓝月国的上贡车队一路上都跟云水关有联络,一旦现这里有变,李化之亲自带领精兵出关,任谁只怕也无法正面抗衡。
就在唐盛思索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掀开车帘一看,四周竟然起了一层淡淡的烟雾。
山林中一般早晨和傍晚都会有雾气,这些众人早已习惯,可如今虽然接近傍晚,这雾出现的却也着实早了点。而且雾气不是淡淡的白色,而是白色中裹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
在雾气接近马车时,唐盛体内的太清上元经心法竟然自动开始运转周天,似乎遇到了天敌般开始本能反击。唐盛暗道不好,急忙唤过管家道:“通知所有人,这雾气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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