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信林看了他片刻,眼神极其复杂:“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他跟我透露过你的一些事,我理解了。”
这话说得含糊,晗色越发肯定甄业章肯定弄错了什么地方,问道:“甄仙君现在过得好吗?”
纪信林听了这话苦笑不已,转身招他们俩往谷中木屋走:“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后天我要到琴宗去送药,届时你伪装成药宗的小弟子跟在我身后就好,到时你就知道他什么情况了。”
晗色睫毛一颤:“送药……”
“我看你也需要上药,每次见你都是一身伤。”纪信林带他们进了放满药物的木屋,撸起袖子就把晗色推到椅子上坐好,转头片刻鼓捣,端了一碗青色药膏就走过来了。
他边给晗色上药边絮叨:“初次见你时,你让甄业章那家伙试探得吐血,第二次见你,你把我们从李家的地底救出来,又上了高塔,我在地面什么也看不清,等你回来,一身狼狈不说,眼睛都瞎了。”
孟怀风抱着手在一边听,神情变了变,投过来的复杂眼神看得晗色尴尬不已,赶忙举手投降:“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都过去了,只是我手腕上这条相思锁,我一直不知道它对修士的重要性,甄仙君当时给我戴上,一定有他特殊的考量。”
“也许是吧,使剑的都阴险,鬼知道他私心杂念有几重。”纪信林损着发小,拿药膏把晗色的脸糊好,又示意他撸袖子抹胳膊,“至于那李悠,怎么说呢,当时他模样够凄惨了,甄业章那小师弟一头热,要把死了的六个师兄弟的账算在他头上,就偏激了点。我一个用药的,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后来,你放走了李悠,我心里其实觉得松快了点。甄业章那家伙脸上不说,其实心里和我想得差不多。”
纪信林涂好拉了张椅子坐晗色面前,声音平和:“业章不怪你,你不用道歉。”
晗色充塞了浓重负罪感的心突然一抽,越发无措地搓着指尖。
“岂止不怪,那傻子不是还一心忧惧会暴露他?”孟怀风靠在门边添油加醋,语气不善,“我费老大劲去牢里看他,就说了一句何必为个凡人让自己受这么大罪,那混蛋掉头面壁,一副要和我绝交的臭模样。十来年发小的交情都被狗吃了,抵不上和心上人勾搭几个月的情分。”
晗色窘得从椅子溜下去,又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抱脑袋了。
纪信林又是笑又是唏嘘,扭头笑骂他:“姓孟的,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业章什么性情啊?他下定了决心护着的,自然关乎他的道心,他当初在牢里看到你没准开心得不行,结果你臭脸来这么一句,当然让他更生气了。”
孟怀风嘁了两声,指着挪到窗下小角落的晗色抱怨:“是啊然后他就闭嘴了,瞒着我这家伙的身份。这曹匿看着普通,可底子绝不寻常,我都看不出来玄机。”
纪信林朝他比划了个达咩手势:“曹匿身上的事牵连甚广,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危险,等时机成熟了自然告诉你。”
晗色蹲在一边心乱如麻,仔细回想当初和甄业章的交集,却实在琢磨不出让他青眼有加的理由。
日出照亮整个木屋,纪信林走来拉他:“被人喜欢就喜欢,你害臊什么啊?对了,之前你不是紧张着去找一个叫什么鱼的朋友吗?你们没一块结伴了?”
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晗色脊梁骨似是被抽出了一节,颓然靠在墙上仰头:“余音,他叫余音。”
“是这个名字,你找到他了吗?”
“余音死了。”
纪信林猝然一震,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蹩脚地问了另一个问题:“那那,你另外一个哑巴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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