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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 章这是你哥俩娶媳妇的钱（第2页）

“为啥以后就是你的？”俺爹又问。

“因为，俺要接手他那一摊子。”

俺爹压上了一锅烟，噙在嘴上，好一会儿没有点火。

“回来有事？”沉默了一会儿，俺爹说。

“有事，”俺说，“想用家里的钱。”

“干啥用？”俺爹抬抬眼皮，问。

俺把给舅爷交保证金的事情，连带下来的事情合并到一起给俺爹详细说了，俺怕他反对，故意夸大了利润情况。俺爹被眼花乱坠的数字弄蒙了头，反而产生了质疑，俺又不得不编造谎话自圆其说，最后他也相信了。他表现出难得的平静，“家里就这些钱，是将来给你俩娶媳妇用的，”他叹口气，“出了问题，你叫俺咋给你兄弟交代。”

俺娘坐在一旁，紧张地纳着鞋底子，不时抬眼看看俺爷俩的动静。

“十拿九稳的事情，会出啥问题？”俺说，“赶上舅爷身子骨扛不住了，不着，咋也遇不见这种好事情。”

俺爹连着吸了两口烟袋锅，叹口气，“这事你跟你兄弟商量吧，将来没事了都好，有事了也让他心里有个数。”

王武军在屋门口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俺们说的啥，他应该都听得清楚，于是，俺开门见山地说：“武军，哥先用一下这钱，很快就能还回来，等哥稳住了，你也跟哥干。”他没有表态，身子靠在门框上，一动不动，“你放心，你就俺一个兄弟，俺不会不管你的事情的，只要哥在外面挣住钱，你将来上学、娶媳妇、盖房子的钱都由俺给你出，哥啥时候说话都算数。”俺说到最后，感觉都有点儿低三下气了。俺出去打工后，每次回来都要给王武军五到十块钱作零花钱，这钱放在现在不算啥，可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钱了，够他在高疙瘩镇上吃一个月的素烩面，俺就不明白一件就是傻子都能看懂必然挣钱的事情，他居然还犹犹豫豫，像要拿捏拿捏俺似的，俺心里骂着他白眼狼，脸面上却还要陪着笑脸，生怕把他得罪了，把事情搞砸。“武军，哥跟你说话嘞！”俺见他不吭气，便喊着他的名字说道，嗓音都颤抖了。

他依旧一声不吭。

“武军，你哥跟你说话嘞。”俺娘说。

“赔钱了，咋办？”他终于开了口，说的却是这样的话。

“你放心，赔钱了哥也会把你的那一份补出来，”俺压着性子说，“你还不相信你哥吗？”

“拿啥相信你？”

是啊，拿啥相信俺，俺有啥能拿出来作保证的。俺盯着俺的这个兄弟，慢慢站起来，拳头握紧，松开，只要一根火柴，就将点燃俺的怒火。他惊惧地看了俺一眼。

“武军，中不中，你拿个明确话。”俺爹在凳子腿上敲了敲烟袋锅，说道。

“你们说啥就是啥。”王武军撇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说到底还是没有同意。

俺爹吧嗒吧嗒地吸旱烟锅，俺娘仍旧纳鞋底，俺垂头丧气地坐在下马扎上生闷气，有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院子里不断还有人来看电驴子，摸摸这，碰碰那，令俺心情更加烦躁，俺猛地站起身就要出去，俺娘拦住俺，“看你舅爷，真是挣住钱了，可人家能挣住，咱也能挣住吗？这好事来得也太猛了，脑子咋就一下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嘞？武周，你给你爹好好说说，给他说明白了，武军也就明白了。”

“俺……”

“你坐下说。”俺娘说。

俺坐下来，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了一遍，最后，俺说：“包工程其实跟包地一样，包一块地自己种，包两块地就得请人种，再包的多，请人就得再多，咱种庄稼的，不怕请不来人，就怕包不到地。咱现在面对的情况就是这样，把钱拿去了，工程就到手了，下来是怕不会干、还是没人给咱干？啥都是现成的，就看咱有没有这个胆量了。”俺觉得一定是这段话打动了俺爹，因为当俺说到这儿时，俺爹看着俺，眼睛里一会儿明亮，一会儿黯淡，就像是在鼓励俺一样。但他却把烟锅子别在了裤腰带上，站起了身。

“他爹，你给娃儿拿个态度。”俺娘说。

俺爹白了俺娘一眼，没说话，趿拉着布鞋去到里屋门口，头拱在布帘子上才转回身，有停顿了一会儿，说：“你记住，这是你俩娶媳妇的钱！”说罢，进去了。布帘子飘动着，俺不知道俺爹这话是啥意思，看俺娘。俺娘长吁一口气，拉拉俺衣袖，叫俺出来，在门口悄声对俺说：“你爹答应了。明天俺回娘家那边看看，看能给你凑齐了不能。”俺说，“娘你也不用太下劲儿，借了就借，不借也不要太认真，余下的那些，俺回城后能解决。”娘抹了把眼角上挂着的眼泪，想说什么，却摇摇头笑了起来。

钱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要解决枣花的问题。眼镜带俺去娘娘庙，实际上是去那儿找人算命，算算俺的前程。真他妈有意思，俺这个从不相信鬼神的家伙，经此一算，居然就改变了观念，信服得五体投地，因为算命的那个光头老和尚，简直神奇的令人发指，就像啥事都知道一样，把俺的事情讲得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关于枣花，他讲的很明白，如果解决不了，其他的也都是白忙活，还得十年蹭腾。其实他不说，俺也要解决这件事，因为俺要单干就需要会计，会计必须是自己人，否则，钱被人弄跑了都不知道是咋回事。枣花高中毕业，有文化，没有谁比她更合适了。和尚的话让俺树立了信心，更加坚定了方向。俺决定立刻去见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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