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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在朝偶尔也会来找我聊天,我也会问他些政治问题,他告诉我现在缙王已经进京了,而他手下有非常得力的两位大将。一名称为玉倾公子。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另一个呢?”我继续问。“另一个就比较神秘了,极少有人见过他,但是有小道消息说是以前丞相的大儿子。”我听了讪笑,问他:“那玉倾公子你可熟悉?”他装淡定,不说话,我也不再管他,只是没想到,倾子生现在竟为缙王所用,这缙王倒是懂得御人之术,宰相是两朝元老,威望甚高,门徒也多,加上倾子生明的暗的身份都是一展旗子,以后就是他想要那个位子,也可以拿前朝太子秦之华做借口,只是倾子生,不过几月不见,你到底又想的些什么呢?
没有几天,龙阳君的生辰到了,为了他的特殊嗜好,除了场面上的庆贺以外,他还搞了次家宴,官场那些聚会我没兴参加,可家宴却邀请了我,闲着也是闲着,也就去逗了个乐。话说这天我在宴厅里等了半晌,才见那几个夫人出来,我看不真切人影,只听碧桃一阵嗤笑,忙问怎么回事,碧桃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在朝就已经大声呵斥了起来,原来那几位夫人当真听我怂恿,着了男装,只是胭脂口红发簪一样没少,搞得个不伦不类,把张在朝气得直跳脚,那些夫人气呼呼的去更衣,我只得站起来劝慰张在朝,他不出声,我想到现在怎样也是寄人篱下,遂做低状,像他赔不是,他又问我可曾准备生辰礼物,我支支吾吾,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朝他拱手,说做诗一首恭贺他,他绕有兴趣,我思附半天,实在没有句子,一急,脱口而出:“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说完,我自己先打了个冷战,良久,张在朝站起来说:“此文对仗工整,妙趣横生,叶兄好文采。”
而我呢?只能感叹一句,苍天啊~龙阳兄是个好人。
依赖
以前听过一句挺文艺的话,好像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我现在这小日子就有点这样的意味,每日不过是与孔溶先生捉捉迷藏,躲避喝药。碧桃也不用再干那些累人的粗活,所以重拾爱好,为我做了一大堆休闲服,只是我再画不出衣服样子,她也只能照原样子弄一大堆,那几房夫人却再没来烦过我,毕竟我曾给她们出了一个那样的馊主意。
要到初冬的时候张在朝探望我的频率又频繁起来,我停止健身操,问他,来了这么久不出声有什么事?他愣一愣,说,你眼睛不是看不见吗?我笑笑,说你身上有种味道,我闻着就能知道是你,他说,你是属狗的啊。我大笑,说,龙阳兄,原来你也懂得开玩笑的啊。他沉默半天,问我可愿做他夫人。我不觉得他这个问题奇怪,只是反问他,龙阳兄,你懂什么是爱吗?他没再说话,离开了。
我望那灰色的天,身上懒洋洋的,可为什么天是灰色的呢,看来光亮离我也越来越远了吧。
张在朝说,明日有京城来的贵客,你同我一起招待他们吧,我笑笑:“我同你一起?这是用什么身份?”他半晌答道:“歌妓或者小妾,你二选一吧。”
对镜贴花黄,实际上是碧桃为我妆扮,我只能分清楚那衣裳是火炎般的红,在我培养下,碧桃的审美还是信得过的,所以我也不十分担心,只是想,今日这个歌妓要做些,是陪酒还是陪睡?或者说三陪?!叹气,张在朝,你终于还是做出来选择,你也不再是以前那个龙阳君了吧。
丝竹乐耳,我坐在软垫上,只觉得四周都是红光,看来排场很大啊,不知有多少红红的灯笼。有美酒倾于杯盅的声音,香味扑鼻,又有很多衣裙摩擦出的声响,我细细听着这些东西,猜测这京城来的贵客是哪一位。人群轰然而至,我同伺候的侍女歌妓一同起身见礼,朝着那人群俯下身去。那群人依次坐定,我复归于软垫,能感觉龙阳兄坐到了我的旁边。听人寒暄,男人女人的声音,女人声音非常熟悉,哦,黎清泉,你终于来了,来观瞻我的悲惨。她轻声开口,问张在朝,坐他旁边的是谁,龙阳兄把他那爪子伸过来楼住我,说是府上的歌妓。黎清泉又是轻笑一声,说歌妓啊,那就唱些曲子娱宾吧。呵呵,一年还是多了,唱曲娱宾这种羞辱又再来一次,只是再没有那高高在上的倾二公子出来阻止这种丑事。
张在朝没有出声,表现得有些为难,而我呢,我是继续端坐还是大大方方的走出去,随便盗取一首别人的歌曲来耀武扬威,不管哪一种都很糟糕吧,怠慢贵客还是喧宾夺主都是愚笨的行为。我很踟蹰,张在朝也很踟蹰,我也不太想连累他,正准备站起来,有男子的声音:“城守大人这位歌妓与我故人相似,不知可否割爱?”我假意的笑僵在脸上,故人啊,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让我在你的身份上再次抹黑,倾大公子,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在思绪僵硬中被迎进一间软帐厢房,坐在床沿,回想整个事情,终于契合。那日那么巧,遇到龙阳兄,他那么清楚我是叶芊重,那么清楚我回家的路,又那么巧合的在我家走水的当日带我出门游玩,现在又这样巧,在酒会上抛出了我。这些都是黎清泉让他干的吧,黎清泉一定请他照顾我这个故人,而黎清泉想告诉倾子生什么呢,告诉他我是一个多不堪的女人吗?我想这一点,大公子是早就知道的吧。我并不像你那般着重在身份与名节。
门被人推开,有人影伫立在我面前,我吸吸鼻子,“你闻到了什么?”他开口,声音有些哽咽。“烧乳猪的味道。”我一如既往的笑笑嘻嘻。他走进我,我能感觉前面更加灰暗,被他的手掌轻轻摩擦着脸颊,我抓住那手,拉低他的身体:“让姐姐仔细看看,多久没见了啊。”使劲眨眼,眼前却依然是昏昏的一片,我叹气:“呵,这个龙阳兄真是小气,蜡烛都舍不得多点,你看房间多暗啊。”他再忍不住,将我拉入怀抱中,我把脑袋埋在他厚实的初冬衣袍中,呼吸中塞满他的味道,听他在耳边反复的跟我说对不起,说都是他的错,我既感动,又好笑,哪里是你的错,毒又不是你灌的我。就这样被他抱在怀中,听他念叨这几月的事情,原来那日他被人骗走,又被设计绑走,醒时行动已受制,加上缙王对他已有提防,所以一直没有机会逃出来,过了些日子,缙王仍没在他身上拿到想要的东西,就和他谈了条件,希望同他一起合作。我在他怀中瓮瓮出声,问他和缙王谈了些什么条件,他不再回答,只是将我抱得更紧,我被勒得上气不接下气,推他。他却不松开,口中说:“我找了你好久,我再也不要松开你。”我纳纳出声,说出不了气了,憋死了啊,他微微松开我,却用唇将我堵了个严实,我已熟悉他的唇线轮廓,闭眼承受,眼角流下一滴泪,却不知是欣喜还是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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