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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老四嘿嘿一笑,得意道,“咱们是谁啊……”
“行了。”裴邵竑见他笑得得意,伸手在他肩头捶了一下,“快说吧。”
老四虽有些张狂,但也知轻重,立时便道:“那打头的小子是宣府总兵梁肃的内弟,几年前捐了个游牧副卫,也没什么实职,却有些便利。”
“宣府镇临近太仆寺旗,自来是战马进京分派的要地,如此看来这位副卫还真是便利不小。”裴邵竑闻言冷笑道。
“战马管制严格,岂能是一个副卫随意调遣,恐怕此事有异。”站在一边的阿瑄突然道。
“我知道厉害。”裴邵竑点头道,他复又看向老四道,“你便继续去查探这件事,恐怕有人私调战马。你务必查清这批战马的数量,还有要调往何处。”
老四领命而去,此处便只剩二人。
阿瑄便道,“世子何不让我前去?”
“老四此人看似莽撞,实则心细如发,这件事交付于他便足矣。”裴邵竑道。他四顾了一下,便走进院子里一间无人的土坯房。阿瑄则跟着他走了进去。
借着晨光,裴邵竑将信看完,思忖了片刻便将信递给了阿瑄。
阿瑄接过信,细细读过,这才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焚了信笺。
“阿瑄怎么看?”裴邵竑问道。
“庐陵王虽然有问鼎之心,天时地利却一样不占,若要成事,须得巨擘之力。如今半枚虎符在世子手里,庐陵王必定要拉拢侯爷。”面对裴邵竑之问,阿瑄显是有所准备,恐怕庐陵王之心他也早已猜度。“庐陵王符晖,虽有经世之才,然则疑心甚重。侯爷既然决心与之共举大事,恐怕联姻之事不可推脱。庐陵王欲与侯爷交好,却又对侯爷心存戒心。世子是侯爷嫡长子,又已册封,如此一来,招婿世子倒是一条上策。”
裴邵竑闻言,转身看着阿瑄。他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件儒生直裰,打眼看去,与京城那些普通学子并无二般。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入了父亲裴湛的眼。裴邵竑虽然猜测父亲坚持去庐陵便是意在庐陵王,但在此密信之前,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若不是信中所言之事,恐怕父亲还要斟酌一段时间。如今看来,倒是阿瑄对此事早已了然于胸。
走出这土坯房,裴邵竑面沉如水。一眼却瞥见院子边角处,那个名叫阿松的孩子,仍在扎着马步。在他身边,翟向正坐在一条长凳之上,翘着腿笑呵呵的抽着旱烟。裴邵竑心中一动,立时便走出院子,朝着徐氏所在的大院走去。
方进院子,便瞧见钟姨娘和周姨娘一前一后自屋中走了出来,钟姨娘一脸无奈,周姨娘则是一脸嗔怒。
只见那周姨娘一边走着,一边讥讽道,“也不找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凭他什么阿猫阿狗就敢往二少爷身边凑。”钟姨娘走在她一侧,脸上方带着些惶恐,“周姐姐且小声些,夫人又不是答应了那连太太,二少爷的婚事自然由侯爷做主。”
“你不用替她说话!若不是我死咬着不肯,我看夫人就有心思应了那连太太。”说到这里,周姨娘冷哼着小声道,“怕是因着大少爷娶了个灶下婢,这便想着如何压二少爷一头。”
裴邵竑清了清嗓子走了进来,两位姨娘不妨他站在门外,脸上皆有些尴尬。周姨娘脸色一转,腆着笑脸便迎了上来,“大少爷来啦,夫人方才还问起来呢。外边冷的很,快些进去吧。”一番话说的十分周到,仿若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
他笑了笑,并未答话,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一年未见,大少爷真是越发的出息了。”钟姨娘只得一个女儿,此时见到裴邵竑长身玉立、风姿俊朗,心中不免有些钦羡。周姨娘却翻了个白眼,朝着院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幸灾乐祸道,“……再怎么好,还不是配了个灶下婢。你方才没见着夫人看那丫头的眼神,可是笑死我了。”
裴邵竑虽已进了屋子,但周姨娘那番话却落入了他的耳中,眉头便立时蹙了起来。想必早间不知为了何事,徐氏发落过曲莲。
正想着,夏鸢撩了帘子,自宴息处走了出来,见到裴邵竑一惊,忙低声道,“世子,夫人正在气头上,您就别过去了。”
方才夏鸢撩起帘子时,裴邵竑自缝隙处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屋中的曲莲。此时听到夏鸢的话,他沉着脸低声道,“你跟我来。”一边说着,他向着西侧间的宴息处大步的走去。待到了宴息处,他压着声音问跟上来的夏鸢,“夫人因何动怒?”
☆、028我为你夫君
夏鸢抬头看着他,脸上似有些为难,却也无法,只得低声道,“早些时候,一位姓连的年轻太太前来拜访。说是她家的庄子跟咱们这处庄子紧挨着,昨日听说庄子的主家来了,特地来拜访。那连太太询问咱们的来历,夫人只是搪塞她,咱们与京城徐尚书府有亲。
那位连太太来时,恰好大奶奶在夫人跟前正说着话。夫人也没在意,便没让大奶奶回避。奴婢那会子正出来倒茶,也不知里面说了什么。只是进去后便听那连太太道她家里有个小姑,年方十四,还未说亲,想说给咱们家二少爷。夫人这边还惊着呢,不知道她如何知道咱们家有个还未说亲的二少爷。”说到这里,夏鸢顿了顿,嗤道,“想必是昨日到了院子,二少爷又偷着出去,不知怎地攀扯上了人家的小娘子。连太太正说着这个,那边周姨娘和钟姨娘恰好来请安,便在帘子外听见了这一出。周姨娘那禀性,哪里能按捺的住,一撩帘子便进来冲着夫人哭嚎。明里暗里的指着夫人说浑话。说夫人亏则二少爷,要给二少爷说一个乡野村姑。
当着外人的面,夫人面上很难看。那连太太听周姨娘如此浑说,心里也不痛快,便问大奶奶是哪家的闺秀。想必是因为大奶奶家世显赫,这才抬高了咱们府上的门槛。一个庶出的少爷竟然连宣府镇知府的外甥女都看不上。
那连太太气哄哄的走了,周姨娘和钟姨娘被夫人轰了出来。现在只剩大奶奶在夫人跟前跪着了。”
一口气说到了这里,夏鸢抬头看了一眼裴邵竑,却被他脸上阴沉的神色吓了一跳。她自小在他跟前服侍,却是极少见他如此怒形于色。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裴邵竑大步的朝着东侧间的宴息处走去。
待进了东侧间宴息处,裴邵竑的脸色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先向此时坐在炕上依旧一脸怒容的徐氏行了礼,这才对跪在地上的曲莲道,“你且先回房,勿要再惹母亲生气。”
那口气,仿若一对相处甚是和睦的小夫妻。徐氏闻言心头一跳,连带着脸上便显露了出来。裴邵竑恍若未见,只是一撩道袍下摆,侧坐到了徐氏的对面。
见曲莲起了身垂头走出宴息处,裴邵竑这才与徐氏道了几句家常。徐氏心中警觉,想着方才长子显是在给那婢女曲莲解围,一边又想着那曲莲自吃了药后,颜色一日比一日娇嫩,难道是引得长子上了心?想到此处,她心里更是不安,想要试探一番却碍于母子间隔阂已久,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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