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几日,伍均不辞而别。
他始终谨慎,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愿再暴露身份和行踪,索性乘船去邻国采买,走得可谓匆忙。
周正共则是打听到了给邶恒送包裹的却是海松派去的人,想必那段时日邶恒走水道进西梁的事也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但海松毕竟不知道邶恒在西梁的化名,所以也只能抓几个邶恒身边的暗商,按照他以往收取交易口令的方式,在离水道最近的客栈里定下北字房,等他自行去取。
所以包裹中除了衣物和大量盘缠外,倒也没旁的东西。
再说这个文昌岳老板的头衔。
周正共敢拿来给邶恒用,也是因真正的岳老板与邶恒年纪和体型都相仿,并且早在半月前就被安排去了其他地方,所以这个身份短期是安全的,至少不会让谁过多怀疑这个岳老板会和邶恒有瓜葛。
但眼下邶恒也不是毫无顾虑的。
姜馥迩‘诈尸’的事已闹得午丘人尽皆知,他无法按照计划去查卫鸿哲十年前逃亡后发生的事,只能暂且用好岳明长的身份,先将姜馥迩安顿好。
但他还是临时起意,让周正共为他寻了个比文昌更加偏僻的村镇。
好在周正共原本也是安排邶恒先去文昌露一面,毕竟那里到处都是认得岳老板的人,若身份有假,想必也是不敢回去的。
虽说只是个幌子,无人真的会纠察岳老板的身份,但从行事周密的角度,他也是借此再做实岳明长的身份,打消有心人的追查罢了。
而后呢,他确实猜对了邶恒心意,选了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供他们暂时栖脚。
这几日,姜馥迩始终昏睡不停。
她每日醒着的时刻还不及个刚落地的婴儿多,即便醒着,也是为了吃或喝,而后就无所事事地四处观察。
她什么也讲不出,唯一能说的便是“明长”二字。
这与那日在客栈的状态不无差别。
甚至一路同行的曾荣春还调侃姜馥迩倒像个未出襁褓的婴儿。
可哪有这样的婴儿?
邶恒率先怀疑姜馥迩是不是因虫芽的缘故坏了脑子。她毕竟是死而复生的,虫芽在这个过程中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谁也说不好。
但精通医术的曾荣春几次为她探脉查看,都未发现她身上有任何异常。
所以邶恒也只是耐心哄着她,对过去只字不提,就像对个刚落地的娃娃那样尽心尽力。
但当马车行至第三日时,他们三人刚路过文昌临城便偶遇巡检,姜馥迩竟在邶恒交出户牌时,忽然掀开车窗帘,趴着窗子对邶恒笑着说了句:“夫君辛劳。”
本还顾着跟兵吏交谈的邶恒和曾荣春满目震惊,就连与官家客套的话都漏说了几句。
刚过巡检,曾荣春就连忙又去为姜馥迩探了脉象,还询问她是否记起其他事。
但姜馥迩似乎不太明白‘夫君’这个词的含义。
只见她始终笑得清澈,那双璀璨紫瞳里丝毫不显虚伪的做作、生硬的浮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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