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这一回的雨露期是被蛊诱发的,因此并未持续太久,基本第二日就消了大半。待意识清醒过后,徐京墨便不愿再同萧谙欢好,反抗得十分激烈,弄得萧谙也有些失去耐心。
萧谙将人强硬地压在石床之上,掐着徐京墨的下巴威胁道:“你的情*还没结束,现在这般嘴硬,可想过后果吗?到时候,你会来求朕的。”
结果,徐京墨为逼迫他放手,一口咬在了他的腕子上,而后用那双被汗打湿的双眼瞪着他,冷冷嘲道:“萧谙,幻想够了吗?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再遇到情*,整个狱里都是男人,我一定要用你吗?就算是死,我都不会再求你。”
萧谙听后,妒火翻涌而上,于是更加用力地将人架起来,抵在墙上翻来覆去地弄,最后徐京墨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才堪堪收了兵,手下留情放过了那人。
只是,这事想起来还是憋闷,事情堆在一起,萧谙简直控制不住地想发脾气,当即就发了大火,将季将军等人通通逐了出去,只余下燕思一个。
燕思跪在地上,萧谙怎么看怎么烦,顺手就抄起笔筒就往他头上丢,他头上被砸出一个大包也不敢呼痛,只伏在地上,默声承受着帝王的怒火:“真是废物!十日之期已近在眼前,你却还没查出半点眉目?如此行事,是否在敷衍朕?”
燕思咬着下唇,不敢应声,萧谙骂了他很久,才觉得心情平复了些。燕思一直没有回话,只是在临走前问了皇帝这样一句话:“陛下,是臣能力有限,无法从徐相口中问出实情……只是臣不敢不问陛下一句,若是到了必要时刻,陛下会允准臣动刑吗?”
闻言,萧谙脸色阴沉下来,他搁在桌案上的手点了两下,面无表情地道:“何故有此一问?廷尉只管按自己的规矩来就是了……朕在意的向来只有结果。”
他和徐京墨解蛊、交欢之事,燕思是知情的——也正是因为知情,燕思才会这般试探。萧谙眉头微蹙,燕思让他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是万千虫子在身上爬过,令他属实浑身不适。
更何况,燕思又是清流一派的人,若是被他发现了端倪,清流必会以此大做文章,事态只会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因此他只能强装镇定,不露声色地应付过去。
“有陛下的允准,臣便可放手去做了。”
燕思以袖掩面,深深一拜,“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今夜过后,臣必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萧谙微微颔首,垂眼摸了摸腕子上的牙印,状似不经意地道:“不过廷尉下手要有分寸些,留他一口气。告诉他,朕只要他一句话——若他愿亲口向季珩赔罪,朕就赦免他的死罪。”
燕思连连称是,而后从暖阁中退身离开。
当夜,萧谙在寝宫中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难以安睡。寝宫中静悄悄的,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他在床上胡乱摸索了两下,不小心触到床头的暗格,弹出的暗格中显出一方檀木盒子。萧谙没有打开,只默默地将暗格推了回去,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起床更衣,摆驾诏狱。
诏狱内寒气迫人,地下的深处却更为湿冷,顺着台阶向下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鞭子破空落下,抽打在皮肉上的清脆响声。
“真是有趣极了,如今这世道,居然还有人捧着不值钱的两块傲骨当宝贝?大人啊,何必如此执拗,就向陛下服个软、认个错,又会怎样呢……左右你们都是那样的关系了,陛下愿意心疼你,又不会真要了你的命!”
燕思的声音有些模糊地传来,萧谙还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喘息,但没有求饶声,甚至连一声呻吟痛呼都没有。
“真是的……这岂不是让我做了恶人吗?”
燕思发出一声伪善的叹息,紧接着他道:“继续打!打到他肯认为止!”
下过台阶后,再向前拐过一堵墙,面前的场景便开阔起来——高高的刑架之上,有一个瘦长身影被双手捆紧吊了起来,他身上单薄的白色里衣染满血色,破碎得遮不住里面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那人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口鼻之间糊满了血迹,瘦削的脸上痉挛着闪过隐忍的痛苦。他脸色白得不似活人,一双眼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似乎是疲惫得难以睁开,好似整个人找不出一点儿生机。
萧谙的心好像惊得停了跳,他几乎不敢认,那个人……是徐京墨。
得了命令的行刑人还在继续鞭刑,徐京墨也不知受了多久的刑了,连喊痛的力气都没了,他吐出一口血沫,在施刑间隙中,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绝对……不会……向你们……低头……我,没做过……就不会认……”
萧谙几乎将牙咬碎,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不知不觉间,他的掌心已然被掐得血迹斑斑。在又一次鞭子即将落下之时,他终是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伸手卷住长鞭,厉声喝道:“住手!”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于是跪了一地,鞭子很轻易便从行刑人那里脱了手,被收拢到了萧谙的掌心中。萧谙卷起鞭子,发现上面湿漉漉的,沾着的都是徐京墨的血,一瞬间,他心如刀割。
萧谙闭了闭眼,不敢看徐京墨,他道:“只要你承认季珩的死是你做的,这事就了了……”
徐京墨的长睫费力地扇了两下,这才意识到是萧谙来了,他又花了很久才理解萧谙的意思。失血过多令他手脚冰凉,浑身发冷,眼前也跟着一阵阵发黑,就连思维都跟着迟钝起来。
可听明白了萧谙的话后,他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几欲作呕。
他一瞬间差点笑出来,他真是天底下最愚笨的人……这些年来,他到底将那点少得可怜的情意,给了一个何等狼子野心之人!
若说燕思行刑只是折磨他的肉体,那么萧谙简直是用话诛他的心——他曾说过十遍、百遍,这件事不是他所为,而萧谙可曾信过一次?
别再说萧谙对他有情,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简直恶心透了……他心如死灰地想,若连信任都无,何谈感情呢?难道这世上,真有一个人,能一边爱你,又一边不信你,将你所作所为都当做洪水猛兽,忌惮至深?
萧谙根本不懂爱一个人。
徐京墨痛得呕出一口血,他眼尾泛红,张狂而轻蔑地大笑了两声,不知是在笑他人,还是在笑自己。
“来,萧谙……有本事你就在这里抽死我,白眼狼。”
说罢,徐京墨也不再看那人的反应,而是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燕思,嗤笑一声,缓缓说道:“听闻大人有三大酷刑,既得皇命务必要罪官认罪,那便不必顾及同僚情义,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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