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外,就再无其他入门的渠道。
好在阿吉也并不为此感到介怀。
在阿吉心目中,庄主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包揽了庄中一应粗活累活,待庄主的一双儿女也仿佛亲兄长一般无微不至。
他从未因不能练剑之事口出怨言,然而只要得空,他就会在无人处拿烧火棍当剑,偷偷研习偷学来的一招半式。
有次不巧被庄主撞见了,阿吉很忐忑,他知道山庄的规矩,偷学之人会受到异常严苛的惩罚。
阿吉头也不敢抬,掌心全是汗,就在这时,一道和当年一样轻描淡写的声音从他头顶落下。
“你真的很想习剑?”
阿吉还是不敢直视庄主,却很坚定地点点头。瞬息间,他手底倏然一空,那根被他手汗浸潮的烧火棍,转眼就到了魏湛然手里。
“这套剑法很适合你,我只舞一遍,你看好。”
剑气如虹,剑行似龙,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阿吉看痴了。
纵多年以后,他成了城东棚户区人尽皆知的傻子阿吉,依旧把当年月下的剑神一舞深深刻在了脑海中。
……
傻子阿吉看到陆依山的第一眼,神情中就流露出仰慕:“庄、庄主,你来教我练剑了吗?”
陆依山嘴唇翕动,那句“阿吉哥”快到嘴边了,可碍于姜维等人还在场,又生生咽了下去。
傻子阿吉一无所觉,脏兮兮的手攥着陆依山袍角,就像当年在街头抓紧魏湛然一样。
他吃吃笑着,张口哈喇子不自觉流了下来:“庄主,你带我回家好不好,阿吉不想再流浪了,好多狗,好凶。阿吉好饿啊……”
听着他颠三倒四的求告,陆依山抛却了满腹疑窦,连追问都未能顾上,掌心轻轻覆在阿吉满是血口子的手背,鼻头不受控制地阵阵发酸。
孰料傻子阿吉下一秒就抽出手,在草堆底下胡乱翻找起来:“庄主,你交代我的事情,阿吉都做到了。赎罪,替你赎罪。阿吉每个月都会把银票交到那些人手里,你托付给我的东西,阿吉一直保管得很好……”
陆依山表情瞬间凝固住。
没来由地,这些天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烁的疑影,像是被傻子阿吉的几句话“噼啪”钉死了,强烈的余颤震得他眼前发晕,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阮平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阿山,没事儿吧?”
傻子阿吉翻找的动作一滞,仿若受惊般张臂扑过来,一边抓一边嘴里愤怒地喊着:“不许你碰庄主的东西,把匣子还给我!还给我!”
里长赶紧跨前一步将人拉开,解释说:“官爷见谅,这傻子阿吉有个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铁皮匣子。从前有那不长眼的想打开来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结果差点没叫阿吉活活掐死。他最恨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一时应激也是有的。”
陆依山定定看着像头发怒狮子一样的傻子阿吉,静默有顷,突然伸出手。
傻子阿吉安静下来,眼底一闪而过犹豫,但在陆依山那双酷似其父的眼睛的注视下,傻子阿吉眼中迟疑被抹个干净,他顺从地把手探进稻草最底层,摸出那只铁皮匣,撬开,将一枚拇指大小的物件儿双手捧到陆依山掌中。
“春山秋水”的图案,同时包含了父母两个人的名字,上好的蓝田粹玉,触手生温。
时隔多年再见父亲的私章,陆依山却仿佛接着一块烙铁般,结痂的伤口再度被撕开,惊惧、疑惑像血一样汩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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