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萧延年吗?
她不知道。
只听闻外头大乱的时候,有人曾说抓了一条大鱼。
然萧延年那么谨慎的人,护法众多,行踪诡谲,会轻易就落网吗?
何况他与黑衣侍者皆穿着一样的黑袍,在这平明前的夜色之中,鱼龙混杂,乱作一团,极易混淆,保不准就要抓错了。
有人在外头问,“主君可要收网?”
那人道,“不急,等鱼全都上钩。”
是,千机门的鱼抓了,正宫还有一拨正准备大张旗鼓开基立业的。
她心里压着一重重的事,压着自己的生死,压着对来日的忧惧,到最后出口的就只有两个人,“大人大人”
她靠在那人宽厚的胸膛,眼泪一行行地滚着。
而那人抬起她的下巴,倾身吻了上来,“阿磐,叫我凤玄。”
那人没有称孤道寡,那人在她面前第一次称“我”。
这是纵横捭阖的魏王父啊,是令列国闻之色变的魏王父啊,她竟能直呼他的名讳吗?
“奴这样的低贱的人,怎么敢称大人名讳。”
那人轻叹,“孤死,有人笑,也有人哭。到底是人是鬼,死上一回,全都知道了。”
是了是了,是人是鬼,这一回就全知道了。
“叫我凤玄。”
“凤玄”
她呢喃唤着这“凤玄”二字,愈地抱紧了他。
那人捧起她的脸来,微凉的指腹去抹她的眼泪。她的眼泪就似泉眼似的,抹也抹不干净。
抹不干净,便垂头来吻。
去吻她的眼泪,吻她的鼻尖,吻她的脸颊,吻她翕动的唇,吻她纤细的脖颈。
什么也不必说,只是怜爱吻着。
他说,“为我陪葬。”
陪葬的话,他也知道了,他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可她只有十日了。
只有十日的活头了,可还能为他陪葬啊。
阿磐喉间苦,声腔颤,“是,阿磐为大人陪葬。”
那人吻着,吻着的间隙命她,“叫我,不要停。”
她在那人的亲吻下,一连声地唤他,回应他,“凤玄,凤玄,凤玄”
凤玄,神鸟也。
多好听的字啊。
东方微白,曦色乍现。
谢允谢韶二人立在竹帘外,人不敢抬头,只垂禀道,“主君,鱼都进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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