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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围着偌大的一个玻璃门窗的酒吧绕着圈子走着,不断地向游客搭讪。外国女孩通常是一个人,很敬业的表情,像走在写字楼里一样;大陆妹都出奇地年轻,喜欢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另外单飞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女人,自觉冷艳,对各种类型的目光早已熟视无睹,根本没有任何回应。走累了,她们就在酒吧里抽烟喝东西,等待是每个人都熟悉的一件事,运气不都是等来的吗?
年轻漂亮的女人,你多看她两眼,她便陶然一笑:去不去呀?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去就是讲好价钱到楼上开房,不去,不去你使劲看人家干什么?
叉烧对一个高挑、细白的女孩说:“去去去去,滚一边去。”
女孩走了,伍湖生道:“当初你抱着京吧走门串户问人家配不配?配不配?也给人骂过吧?”
叉烧道:“我不是不尊重性工作者,只是进赌场前怎么能沾女人?!那肯定输定了,晦气得很。”湖生白他一眼道:“不沾就不沾,你骂人家干啥?”叉烧笑道:“我知道你是妇女爱好者,不如拣一件,到楼上慢慢叹。”“一盅两件,你当这是饮早茶啊?”“难道不是饮夜茶吗?拣啦,我买单。”叉烧往成群结队的女人那边呶呶嘴。湖生伸了个懒腰:“省省吧,我没兴趣。”“怕什么?你老婆不是都走路了吗?”“我怕艾滋不行吗?”“人家有健康检验证明的。”“你信吗?反正我不信,保证是假的。”那还说什么?赶紧去赌场贵宾房吧。“我想进酒吧喝点东西,你先去赌大小试试手气。”“好吧,手机联系。”叉烧说完,扬扬手中的行动电话,乖乖地,同时又是急吼吼地进了赌场。
酒吧间里烟雾弥漫,光线朦胧,似有似无的黑人摇滚低徊,不禁让人体会到狼烟四起大难临头的末日感。伍湖生喜欢这里颓废兼糜烂的气息,也很配合他日前的心境。
一个女人的侧影吸引了他的视线,黑丝绒旗袍高高的领子作衬,上面摇晃着一只黑玛瑙镶钻石的“眼泪滴”形状的耳环,这个女人独坐一隅,正在吸烟,姿势毫不做作却相当优美,目光是恰到好处地虚无缥渺。
伍湖生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能请你喝一杯吗?”
女人抬起眼帘,客观地说她有些年纪了,昏暗的光线和厚厚的粉底都没法遮住她眼角的鱼尾纹,这是她阅历的记录,也记录着她的阅历;不过她的双手还保持得水葱一般完好,手指经过精心的修剪,她的薄如锦缎的真皮烟盒,细长的唇膏状打火机,处处显示丽人风范。伍湖生是一个会被细节打动的人。
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应允,女人好像还不确定伍湖生的确是在同她说话,湖生已将一模一样的两杯酒递上去一杯,随即不请自坐。
女人没有马上喝酒,却看着酒杯道:“请问怎么称呼?”
“伍湖生。”
“任逍遥。”
“艺名吧?”
“难道我会告诉你真名吗?”她浅笑的样子虚假得可爱。
伍湖生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小姐微微抿了点酒,不动声色道:“先生看来是见过些世面的人。”
“何以见得呢?”湖生不紧不慢地说道,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马天尼酒加冰加橄榄,少有人知道这么有品位的搭配。”
湖生叹道:“古曲自爱而已。”
轮到任小姐笑笑,无奈加一点点自嘲。
湖生温和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任小姐往窗外飞了一眼,皮肤紧绷的北姑北妹,傲视群雄地四下里张望,没办法,年轻真的是本钱,更不要说这一行。
“不至于摸白板吧?”
“可能枯坐苦等的就是先生你吧?”她在他耳边说,声音软软的,又有着幽兰般的淡淡香气,简直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伍湖生的心痒痒的,他并非没有欲望,何况任小姐对于他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应该说明的一点是,伍湖生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色之徒,没破产之前,他身边可谓美女如云,但钱这个东西有时候是钱,有时候就不是钱而是魔障,可以把人搞得疑神疑鬼,就算其中不乏饱含真情之人,又让他如何分辨和相信呢?
所以伍湖生从来不屑于干那种把秘书搬上床或者包外室之类的事。
再说那些为钱而来的女孩,根本还没有练好杀人的本事就匆匆上阵,以为隆胸、放电就万事大吉,笑话,那是乡镇企业家们的女人超市,只怕是给伍湖生陪酒也没有资格。
当然也有出类拔萃之辈,伍湖生就碰到一个让他惊为天人的贵州妹,男人骨子里都有一点救风尘的遗传基因,何况伍湖生当时腰大气粗,他想都没想就让贵州妹第二天到他的公司上班,他说你别干这个了,我给你开工资。贵州妹说,可我什么都不会啊。伍湖生说,慢慢学嘛,端茶倒水打字,很难学吗?月工资五千。贵州妹老大不愿意的答应试试,结果坚持不了一星期就辞职了。伍湖生百思不得其解,本市顶级的写字楼,洗手间都配专职清洁工,能累着谁呢?
贵州妹说,不能每天见到现金,她不习惯,而且是一个水龙头出水,多慢呀,闷一个月还买不了一个路易威登的手提包。她头都不回地走了。
所以伍湖生从来不玩鸡,不是钱的问题,想到自己是若干水龙头中的一个,而且还哗哗地放水,那需要什么智商?笨而已,他不喜欢男人笨。
可是眼前的这个任小姐却很吸引他,令他从逍遥想到销魂,他一直喜欢懂得调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才是酒,不是解渴的白开水。如果回到从前,他肯定会被她迷得失常,就因为她的不急、慵懒、纤指、浅笑、烟视雾行的眼神、吸烟的姿势、唇、适时的耳语、幽香……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那一种。至于他不曾失身,看来也不是不笨,什么水龙头不水龙头,无非不合他的胃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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