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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院子外有些嘈杂之声,曲莲立时便在黑暗中低声唤了丹青。
丹青很快便撩了帘子进了宴息处,借着月光行至炕前,急急对曲莲道,“大奶奶稍安,王府此时有些状况,咱们且装作不知,等到子时立时便动身!”曲莲听了,只低声道,“可知是出了什么事?”
丹青便道,“宋公子为了安抚庐陵王,当夜便宿在王府,明日才出城领军。方才庐陵王突然反悔,派人围了宋公子住的院子,要他交出兵符。”曲莲听了心中便是一凛,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这起事恐怕要提前发动。符瑄那里定要着手安排攻入王府将宋晗与兵符送出城,又要尽力在此时围锁王府以防消息泄露。不知这般情形之下,是否还有余力提前将她们送出王府。
且听丹青的意思,前来接应之人恐怕依旧要等到子时方至。
丹青见曲莲思忖不语,咬了咬下唇又道,“大奶奶安心,丹青定护得您与小公子安然周全。”声音在这清冷的夜里,带着些决然的味道。
……
庐陵王府此时一派灯火混乱,处处响着厮杀与惊惧之声。
昔日富丽堂皇的庐陵王府此时便如阿鼻地狱一般,自府门至内院一路上躺满了兵勇与仆妇们的尸体。
符瑄一身素白的衣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显眼,洁净的道袍上此时沾满飞溅上来的血迹。但他并不以为意。只带着几名暗卫一路向着庐陵王所在的院子杀了过去,一向温润的脸庞此时布满萧杀之气。及至院前,一名暗卫如魅影一般行至他身边,为他隔开一名王府亲兵的长刀,又低声道,“殿下,宋晗在城门处遇到阻挡,是否调派摇光那组前去支援!”
符瑄闻言便瞥向那名暗卫,面上虽无波动,挥出去的剑招却一剑狠过一剑。
直到将眼前那名王府亲兵一剑刺穿,才冷声道,“摇光自有任务。”
那暗卫一听,心中便有些焦急,急急道,“殿下!大局为重!”
符瑄岂不知此时形势紧急,只等中路军入城,却依旧没有松口,只抿了唇凛着面色依旧向前杀去。
那暗卫见此,心中一横,便阻在他面前,凄声道,“殿下!难道便在此处功亏一篑!”
符瑄闻言心中一颤,面上便露出了峥嵘。想着为此一日蛰伏多年,又搭上多少人性命,心中终是不甘如此溃败,只狠狠闭了闭眼,冷了声道,“去吧。”那暗卫一听,面上便露了喜色,立时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符瑄只觉得心中剧痛,眸色便染了几分血红,竟不顾眼前王府亲兵挥来的刀刃,朝着庐陵王所在的院子疾奔而去。
几名暗卫见状,心中齐齐一惊,忙掠至他身旁为他隔开冰刃。只是,暗卫们功夫虽高强,却也不能如此滴水不漏,及至院前,符瑄肩头已染了红。守在院外的王府亲兵皆已倒下,正自四面赶来的亲兵们则被冲进府中的裴府护卫们拦住去路。时间万分紧迫,符瑄顾不得院内是否有埋伏,便率先冲了进去。
摇光一组所领之命便是将曲莲与裴邵靖接出王府,此时却转向城门之处。如此一来,曲莲与裴邵靖身边只得一个丹青,这般混乱之际,必无法离开王府。只是此时裴家并未显露出端倪,符瑄只盼着庐陵王此时将怒气撒在宋家,不会对曲莲与裴邵靖不利。
此时兵荒马乱,裴府护卫们也做了装扮,王府中人不见得能认出他们。
虽心中这般侥幸,符瑄也想着尽快将庐陵王铲除。
院门被一脚踹开,院内便响起了一片尖叫之声,几名未能离开的婢女三三两两的瘫倒在地,只对着这几个闯进来的罗刹磕头求饶。暗卫们面色无有半分波动,刀光剑影落下,院内便再无声息。
内室的帘子便暗卫一把扯落,符瑄便走了进去。
进了内室,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药味。屋内燃着灯,倒是十分亮堂,符瑄一眼便瞧见了此时坐在床榻上,噙着冷笑的庐陵王符晖。因受了重伤,他面色青白无半点血色。身形也有些摇晃,仿佛只有紧紧的攀着床壁才能坐住不至于倒下。
屋内有一个小丫头,此时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此时见有人闯了进来,便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符瑄却未将视线分给那丫头一分一毫,只紧紧盯着此时也瞧着他的符晖。
到了此时,符瑄心中却奇异的沉静下来。
暗卫一剑刺死那丫头,屋内便瞬间安静下来,只隐约能听到院外传来的一两声尖叫。
符晖坐在床榻之上,心中一片冰凉。眼眶中渐渐染上血腥之色,瞪着符瑄恨声道,“你便是宋晗的主子?你到底是谁?竟敢行刺亲王!”
符瑄笑了笑,那笑容中却无半点笑意,他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清楚的传到了符晖的耳中,“一别十年,皇叔自是不会记得我。”
符晖闻言蓦地瞪大了眸子,此时此刻他方才深刻的感受到了惧意,身形仿佛再也无法稳住,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之感。他方才便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此时一声“皇叔”便让他立时想了起来。那熟悉的有些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勾起嘴角时脸颊处浅浅的纹路,像极了他的长兄——废太子符昭。
☆、第084章危急之时
时至子时,曲莲与丹青在院中没有等来前来接应的暗卫,却等来了粉脸含煞的陈留郡主。
因要保护曲莲与裴邵靖,丹青一步也不敢离开院子,此时王府情形她全然不知。子时已过,不见前来接应的摇光,又见陈留郡主带着人闯进了院子,她便心知不好。外面情况不明,又不知摇光何时能到,丹青心中自是十分焦急。正待要冲出院子与那几人砍杀起来,却被曲莲拉了衣袖,只听她在耳边低声道,“既然这般撕破脸,王府必然形势不好,且拖她们片刻。”
丹青闻言,心中一凛,便低声应是。
屋里方点了灯,宴息处的帘子便被一把扯了下来,那绣着花鸟水草的宝蓝色湖绸帘子转眼间便被闯进来的人踩在了脚底。
曲莲站在炕边静静的瞧着闯进来的人。
六、七个人皆是女子,却并非仆妇装扮,反倒穿了红色软甲。曲莲曾听染萃说起,陈留郡主不爱红装,偏爱舞刀弄剑。庐陵王为了讨她欢心,平日里非但允许其出入校场,更在庐陵城内给她寻了几个练过武的女子做护卫。如今瞧着这几个身形矫健的女子,恐怕各个都有拳脚上的功夫。曲莲侧脸瞧了丹青一眼,见她紧抿着嘴唇,面色有些不好,便知晓她定是瞧出了这几个女子功夫不浅,只压住心神看着此时才迟迟走进宴息处的陈留郡主穆念娇。
陈留郡主早已没有太妃寿辰时那般娇娜鲜艳,如今她梳着妇人的发髻,穿着同样的红色软甲,右手上还挽着一条黑色软鞭。一张美艳的脸庞上,却带着深入骨髓的厌恨,还带着些仿若自绝望中衍生而来的昳丽。
待见到曲莲立在炕边只静静的望着自己,穆念娇面上冷冷一笑,一双美眸中却带着滔天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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