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你疯了吗?!”雪无垠想过去帮他,但是谢凌毅剑横在胸前,阻止他靠近。
“全部都……还给你……无垠……答应我……放过子鑫。”情况非常之危及,谢凌毅随时会因为真气逆流进入脑脉而命丧黄泉,他的眼神已涣散,看不清楚东西。
“谢凌毅!你真的好狠!你非要把我伤得体无完肤吗?!”雪无垠声嘶力蝎地吼道:“在这个世上,没有我要不到的人!”
雪无垠手中的剑气暴涨,嗤地一声,无数银光炸裂了桥面,谢凌毅也被抛出了吊桥!
在那一瞬间,雪无垠是想让他死的,这和契约所定的内容一样……但是!
“毅!”痛心疾首的雪无垠大吼一声,凝血剑哗地一下迸裂成点点水珠,挥洒在空中,他体内的真气凝聚成一股意念,催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在谢凌毅被万丈深渊吞没前,飞身直下,把他抱了个正着。
“你真傻……”揪心地看着怀中面无血色,已然昏迷的谢凌毅,雪无垠喃喃地道,就像坠落的晶莹泪珠一样,紧拥着的两人很快被无边无尽的黑渊吞噬了……
“凌毅……”
刺目的亮光来自污黑墙角处的火把,熊熊火苗把这间低矮的密不透风的牢房熏得和炉膛一样的滚烫。
欧阳子鑫汗涔涔的眉心紧拧着,龟裂出血的唇瓣微微抖动,喃喃地呼唤着什么人,但是一阵倏啸的鞭声,啪!啪!啪!犹如暴风骤雨般的落下,掩盖了一切微弱的低吟。
“快画押!!别以为装死就可以蒙混过去!”一个虎背熊腰的狱吏,不断挥舞着粗壮的手臂,那浸泡了盐水的皮鞭,疯狂地抽打着被镣铐束缚住手腕,吊在地牢中央的欧阳子鑫。
“凌毅……”双臂早已失去知觉,破碎的衣衫下,脊背、胸口和双腿都被严刑拷打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就如同坠入火海一样,每一寸肌肤都痛得犹如万针齐扎,意识若有似无,但内心那说不出的恐慌越发的清晰起来。
不安的思念,欧阳子鑫的长睫毛盖住眼睛,和谢凌毅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上谢凌毅,哪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啪!一鞭狠狠地甩到欧阳子鑫的脸上,顷刻绽起一指宽的血痕,被刮到的眼睑火辣辣的疼,缓缓地睁开眼睛,血模糊了视线。
“为何……心底如此之不安?”心头就像压着千斤大石,疼痛、紧张、恐惧得不能自己。
狱卒气喘吁吁地扔下折断了的皮鞭,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后,面目狰狞地道:“识相的就快点画押!反正你都已经认了同敌国王爷的奸情,横竖都是死罪,何不死个痛快?”
欧阳子鑫回过神,气若游丝地摇头道:“不……”
他无怨无侮地爱着谢凌毅,同时,内心也备受愧疚的煎熬,面对战死沙场的武程,老泪纵横的父亲,还有一定是失望透顶了的皇帝,他只能这样偿还了。
“老子看你还能撑多久!”都已经审问了十天,前后大大小小的用刑不下百次,如果今日再交不了差,收授了皇太后密令的狱卒可要掉脑袋了!
火冒三丈的狱卒从旁边的刑具架上,拿了一根满是倒刺的铁棒,哼哼地冷笑着,才举起来朝欧阳子鑫的胸口扫去,只听得牢门口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砰!牢门几乎是被踹开的,吓得狱卒像瘪了的茄子似的缩在地上,还不及磕头迎驾,就被踢中肩膀,整个人朝后撞在刑具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狗奴才!是谁准许你用刑的?!”郢仁气得浑身发颤,他明明再三交代刑部,在未收到确凿证据前,只能关押欧阳子鑫而已。
“奴、奴……”门牙被撞断了三颗,狱卒吓得脸色发青,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
“皇上。”眼尖的执事太监,把桌上列满罪名的状纸拿了过来,双手呈给皇帝。
郢仁不看还好,一看登时怒火中烧,数千字写的尽是些宰相父子如何勾结外敌,又同朝廷内的某些老臣密谋造反等事,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一派胡言!”看着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状纸,郢仁咬牙切齿地道。欧阳子鑫一旦画押,不知会有多少条无辜的性命牵连进去,而且必将引起朝廷一番腥风血雨的动荡。
“来人,把他拖下去,朕日后再慢慢治你的罪!”郢仁怒不可遏地道,吓得翻着白眼的狱卒被侍卫架了出去。
“子鑫!”两个侍卫终于解开了厚重的镣铐,欧阳子鑫站立不稳,摇摇欲坠,郢仁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他。
“皇……?”获得了解放,欧阳子鑫的眼前却涌起一阵阵眩目的黑暗,他看不清皇帝的容貌,虚弱不堪。
“子鑫,你是无罪的。”郢仁看着遍体鳞伤的欧阳子鑫,不觉心痛神驰,声音哽涩地道:“有人愿以性命担保,你是被人陷害的!”
“凌……”皇上的声音渐渐远去,眼前不断浮现出谢凌毅的样子,俊美的五官,深邃的黑眸,以及动人的低沉嗓音,叫着『子鑫……』。
“呜。”一股腥黏的热潮,突然翻踊上来,欧阳子鑫吐了一大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
晨曦初透,划过精致的皇宫角楼,给朱红高墙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傍着幽静山林而建的琼霖宫,此刻静谧极了。郢仁在一名贴身太监的陪同下,趁早朝前的空隙,避开了太后的耳目,赶来看望在这里疗伤的欧阳子鑫,事实上,自从牢狱中解救他以来,三天两夜了,他一直昏迷不醒。
蹑手蹑脚地走进弥漫着花香的寝殿,一张紫色的帷幔大床前,除了一早来巡诊的两位御医,还半跪着一名古铜肤色的俊气少年。他头戴着夜明珠的发冠,穿着湖蓝色绣鸾凤的锦袍,大大的眼睛透着难解的忧愁,他看到皇帝,便站了起来,直到郢仁走至他跟前,他才淡淡的开口道:“皇叔。”
“辛苦你又守了一夜,天凤,子鑫怎么样了?”郢仁难掩急切地问。
“他还未醒,御医正在诊脉。”少年眉宇轻拢,压低声音道。
“哦。”郢仁看着花白头发的老太医们,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一脸审慎地搭着脉,丝毫没发觉皇帝已经驾到,郢仁不想打扰他们,便退在一旁。
少年一宿未合眼,眼眶红红的,郢仁看着他,这个只幼自己两岁,却小了一个辈份的侄儿。他是三皇兄郢祈唯一的子嗣,皇室重要的血脉,当年的“靖断事变”,买通刺客谋害郢仁的大皇子与二皇子,被崇尚『仁德』的先帝打下牢狱,发配边疆,而知情不报的三皇子,也被没收万贯家产,贬为庶民。
但是在先帝驾崩后颁布的一道遗诏上,写明了要恢复三皇子一家人的王族身份,并赐领地与名号,可惜的是御使们只能找到三皇子夫妇的遗骸,小王爷天凤则下落不明。
『凤凰乃吉祥之照,雄为凤,雌为凰。』这是天凤名字的由来,郢仁从皇室族谱上知道这句话。还有那时为了庆贺他八岁的生辰,先帝赐给他一只西域进贡来的变色虫,全中原只有一只,独一无二,宫廷画师还曾画下过小王爷和变色虫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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