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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允衍的面前,他可不敢跟薛二郎吵架。
认命地叹了口气,阿堵苦着脸拿了两柄软布捶,有气无力地给薛允衡捶起腿来。
薛允衡的气终于顺了一些。
看到有人比自己还要惨,他就放心了。
车厢里响起了不规则的捶腿声,过了一会,薛允衡的声音方才响起:“那件案子,你怎么看?”
这还是自薛允衍半路上车之后,薛允衡头一次如此平心静气地说话。
薛允衍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抬起头来,看了看一旁放着的两盏素纱灯笼,又看了看阿堵。
那一瞬间,阿堵陡然福至心灵,飞快地搁下布捶,又飞快地提了灯笼,放在了薛允衍的身旁,最后再飞快地退回到薛允衡身边,勾着脑袋继续捶腿。
薛允衍神情未动,仍旧垂下眼眸看书。可阿堵却知道,他做对了,大郎君很满意。
阿堵有些感激涕零地抹了把冷汗。
虽然薛允衍的神情与动作没有任何表示,可是,这个人像是有一种奇异的能力,能够将他的心情,通过身上的气势传递出来。
此刻的阿堵明显感觉到,方才那种压抑的氛围,慢慢地淡了下来。
“看了才好说。”薛允衍终于开了口,视线亦自书页上移开,转向了手中的素瓷盏,琥珀色的眸子与盏中的茶水几乎同色,一样的透明,亦一样的温中带凉。
“啧,就你事多。”薛允衡不耐烦地道,似是完全明白薛允衍此刻的意思,“放心,这是第二泡茶。”他解释地说了一句,便又接起了方才的话题:“听你之意,你此刻对这案子并无想法?”
薛允衍点了一下头,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父亲可有交代?”薛允衡沉吟地问道,“此案背后,很可能牵涉符节之事,你就不担心?”
薛允衍看了看他,淡声道:“该担心的难道不是你?”
薛允衡斜睨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道:“既是该我担心,你又为何觍着脸上了车?”
薛允衍琥珀般的眸子凝在他身上,那惯是淡定的眸光里,难得地起了一丝波澜,生出了几分情绪。
阿堵偷眼看去,心里觉着,大郎君此刻的表情,倒像是同情二郎君似的。
“刚才说过,我不放心,你忘了?”微温却又凉静的声线响了起来,像是车厢里掠过了西风,一阵过后,又是一阵:“记性不好,请医来治。”
阿堵赶紧低下了头。
他怕自己笑的样子被薛允衡看见。
“我呸!”薛允衡再也端不住白衣清朗的风度了,那广袖白衫随着这一声呸,大幅度地抖动了一下,而他的声音更是咬牙切齿:“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不放心,铁公鸡!”
从小到大,在自家长兄面前,薛允衡从来很难维持风度,也从来都能搞得鸡飞狗跳。
薛允衍似是已经习惯了,薄唇微抿了抿,修长的手指便落在了素瓷茶盏边缘。他展平手臂推着茶盏,一路推到了阿堵的眼前。
“洗净。”一声安然的吩咐响了起来,随后,这声音的主人便又转向了薛允衡,看着对方清幽长眸中的那一星火焰,淡然地掸了掸衣襟:“咄比呸好,不落口水,下次你试试。”
阿堵再也忍不住,“咕”地一声笑了出来,又死命忍了下去,抖着肩膀把茶盏拿去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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