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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小姐,我是说,你陪我一年,齐公子自会无恙。”
掩饰紧张喝下去的茶,差点又从星河的嘴里喷出,她看着杯中一片旋转的茶叶,沉默了良久,极坚决地一点头。
秦司夜扬起了一边的眉,唇边的手也放了下来,在膝盖上划着圈圈,他没想到耿星河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自己近乎无耻的要求,原本,也不过想先逗她一逗,另有后手等着。可如今看来,那个齐烈在她心里的地位,重不可逾,竟能让她甘愿付出这样的代价。
秦司夜靠回椅背上,看着星河平静无波的脸,一时之间说不清是有些恼怒还是有些嫉妒,总之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哪怕她哭一场,甚至哪怕是露出一丁点儿气愤的神色来,也好过她这副近乎轻蔑的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好,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就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跟我走。今天是七月二十,明年的这一天,我必放你回来。”秦司夜不愿再看星河的眼睛,站起身来就往内堂走。
“我的东西全收拾好了。”星河在他身后站起来,轻轻一句,秦司夜听得双眉一皱,回转身来,看着纤腰不盈一握的星河努力挺直了颈项站在斜射进房间的一柱阳光里,心里不禁一软。
“而且,我想看见齐烈平安无恙后再跟公子走,可以吗?”星河又一次在秦司夜的注视中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正匍匐在秦司夜的脚下。
第二天一早秦司夜带着星河便离开了苏州城,除了身上的衣服,她只拎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和一个用布包好似乎象是个卷轴的东西。马车上,她一直窝在角落里,既不合眼,也不说话,早饭没有吃,午饭更没有吃,每次停下来休息他打开车帘,她都是同样的姿势。
马车最后一次停在客栈门口准备投宿的时候,秦司夜毫不意外地看着星河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头靠着车壁,蜷缩着双腿。
他薄薄的唇抿了一下,身子探进车厢,大手突伸,抓着星河的脚踝把她拖了出来。星河不防备他来这招,低呼一声,双手撑着车板被他拖出了车厢。秦司夜手上不停歇,握着星河两胁,稍一使力,就把她扛上了肩,按住她扑腾的双腿,昂首走进了客栈的大门。
“你这是做什么?”星河被他一把摔在床上,七荤八素地翻坐起来,饶是压抑,还是愠怒。
秦司夜耸耸肩,坐到了她的身边,拉过她的辫子放在唇边一吻:“爷高兴,不行吗?”
星河看了看他,别过头坐直身子,抬手把头上一支歪了的钗环拨正。秦司夜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走吧,吃饭去,骑一天的马,爷快颠散架了。”
星河蜷缩了一天的腿早麻木,被他猛地拉站起来,脚下一软,秦司夜手快一把捞着,才没让星河跪到地下去。星河想挣开,秦司夜却抱着她坐了下来,拉起她的双腿搭在床边,轻轻地揉捏。
他的年纪不大,身材却很高,一身精壮的肌肉就是比起齐烈来,也不遑多让。他的手顺着星河的腿上下搓按,又是酸痛又是难堪,星河一张脸比腰间水红色的腰带更艳。
“怎么身上这样瘦?全是骨头,硌手得慌!走吧,去多吃点!”秦司夜戏谑地在星河的大腿上拍了两下,星河却避开了他伸过来拉的手:“公子请自便,我累了,不想吃。”
“不想吃了?”秦司夜手上一滞,身子欺过来,猛地把星河压在了床上,薄唇笑着吻住了星河。
他的唇上带着股清茶的香气,柔柔地在星河的唇边轻吮,星河闭紧一双眼,全身绷紧了,任他动作。好一会儿,秦司夜才放过她,头抬在她眼前:“星河……”
星河紧握住双拳,放在体侧,不动不语,更不敢睁开眼,秦司夜手指在她腮上刮一下,笑了:“小东西,你在怕?”
星河不理,冷冰冰的样子让他笑得更开心:“叱咤商场的耿家小姐也会有怕的时候,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星河仍是不理,眼睛闭得死紧,长长的睫毛轻颤,就连额头上也带着晕深红。
“宫腰袅袅翠鬟松,夜堂深处逢。无端银烛殒秋风,灵犀得暗通。身有恨,恨无穷,星河沉晓空。陇头流水各西东,佳期如梦中。”
“星河,你的名字真好听。”
“其实我,”秦司夜顿了顿,又在星河的额上轻吻一下,笑道:“并不叫秦司夜,我的本名是……”
星河猛地睁开眼,清亮的眼睛让秦司夜一个愣怔,话也含在口里忘了说。
“我只知道您是秦公子就够了,多余的事,公子不必告诉我,我……原也不该知道。”
秦司夜的唇角依旧弯着,可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他点点头,轻声道:“也好,也好!还是耿小姐思虑周全,秦某佩服。”说着,他松开手,站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人在疲倦的时候容易醉,秦司夜原只想浅酌两口,可当他推开星河的房门,被低低的门槛绊了一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有些醺然了。
齐心奉命送来的点心正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星河穿着衣服,脸朝里睡着,两只绣鞋整整齐齐放在脚榻上。
已经过了十五,月亮还很好,窗帘未拉,秦司夜看着枕上星河的发,团团簇簇象乌黑的云。他心中一动,走到床边,也躺了下来,把脸就埋进她的头发里,深深地嗅。他的手臂环在星河的腰上,把她拉进了怀里。
“星河,你能不能,就象初见时那样,对我笑一笑?”
秦司夜并没有返回北方,而是带着星河来到了金陵城。这里原本是星河母亲的故乡,可因为义父的缘故,星河长了十八岁,虽然离得不远,竟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星河就算是锦门富户的小姐了,况且张元隆只有这么一个心肝宝贝,打小她的吃穿用度就是千挑万选、精里又精的,可跟秦司夜比起来,简直就是个蓬门碧玉。一到金陵城,自然而然地,就直奔最豪华最贵的胜棋客栈,径直包下了当今天子践祚前驻跸过的一栋湖边小楼。
星河心中惶惑地跟在秦司夜的身后,踏进了这栋小楼,目光在一桌一几上流连,听伙计说,这都是当年的旧物,店主人当宝贝一样精心护理,若非是极重要的客人,轻易不开这栋小楼的门的。
也就是说,这些器物上,还留着他的痕迹?
轻颤的手指将触未触地在桌面上扫过,又紧张地收回了身后,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他忘了的,怎么还这样欲断难断?这可不是她耿星河一贯的风格!
想着,星河绷起脸,咬着牙昂着头走到了门边,正对上了秦司夜笑着看她的眼睛。
“怎么?这儿不好?看你象是踩到炭火的猫似的。”他摇头晃脑走过来,拉着星河坐在椅上:“听说,当年皇上还是带着位娘娘住在这里的呢,只是不知道他们当时住的哪一间,”秦司夜轻轻吹了一下星河耳上的玉珰,“咱们晚上也住那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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