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心神不宁的,是碰着什么难事了吗。”
自那日见过,田德宣便总是时不时地想起皇帝在花树下拥着薛琅的样子,日日思,夜夜想,晚上觉都睡不好了。
他迟疑着道,“你可认识薛琅。”
谢承弼咬碎了嘴里的花生,又灌了一口茶漱口,“只见过几面。”
说起来他每次见薛琅,好像都不是什么太平时候。
“怎么忽然问起他来。”
田德宣犹豫片刻,想起当初答应过薛琅不往外说奉銮宫的事,于是忍了忍,把话咽下去,摇了摇头,“只是见他权柄正盛,却仿佛并无甚功绩,多嘴问句罢了。”
谢承弼哼笑一声,“此人行事算不上正人君子,田兄莫要与他深交。”
“我听闻你曾救他性命。”
谢承弼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他可不把我当恩人,当仇人呢!”
薛琅这人确实有点意思,很明摆着告诉你就是想往上爬,反倒是比大多人坦率了。虽然德行有失,对先主也不忠,可细数却未做过什么恶事,谢承弼是个热心肠子,便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他也很愿意拉上一把。
只他心里有道线,薛琅若安安生生的,不越过这坎,两人便可和和气气的,若他真是有一天跨过来了,谢承弼绝不会手下留情。
见谢承弼不大喜欢薛琅,田德宣也就不多说了。
田德宣年少成名,骨子里是有些自负的,否则也不会因先帝昏庸而失望避世,直到新帝登基才肯出来。这样的人往往更相信自己亲眼瞧见的东西,他虽与薛琅相处不多,却也觉得他并非是什么奸人恶人。
田德宣去宫中时日日留意莲花池,终于在三日后再次看见了薛琅,他慌忙站起来,手中珍贵古籍掉落在地也不在意,小跑着过去,又在几尺外停下脚步,正了正衣冠,然后才走到薛琅面前。
池子里的鱼久无人喂,此刻争相游来抢夺薛琅随手撒进去的鱼饵。
田德宣道,“薛大人有日子不来,这些鱼都想念的很了。”
薛琅忽然被逗笑,他笑的时候眉眼如画,眼底盛着碎光,薄唇弯弯,更胜春色三分,田德宣不禁愣住。
“田大人这话,是在说鱼,还是在说自己。”
能言善辩的今科探花猝不及防哑了火,他罕见的察觉到了局促,捏紧了自己的袖子,拉出几道褶皱。
薛琅伸出手,田德宣忽然想起那日,就是这双手,紧紧攀着新帝的肩膀。
今日这双手轻轻在他袖摆上拍了拍。
“田大人即便忙于公务,在这宫里也要时时谨慎着,免得被人拿了把柄。”
“是,多谢薛大人提点。”
田德宣沉默片刻,提一口气问,“薛大人,那日我去奉銮宫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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