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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思时,隐约觉得斜对面的偏席中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瞧,目光灼得她脸庞都发热。
她不由定睛望去,在一众青袍间寻摩了一会儿,才触上那一束似是无所顾忌的目光。
是尹清。
半年多不见,她脑中本已忘了他的长相,可在看见他的这一刹,却觉得他这淡笑竟似久违旧友一般,自然不造作。
尹清见她亦望过来,只轻一欠身,算是打了招呼,目光在不经意间就已朝一旁瞥去。
他那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一时间又让她恍惚起来,只觉方才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他只不过是恰巧触上了她的眼神罢了。
她不由得又想起当初参劾徐亭所用的那数十封私信。
至今都还不知,尹清究竟是有何能耐能从郝况那里得了这些信件的。
这个男人貌似淡而无求,但她却总觉得他不若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在朝为官一日,她便不甚放心一日;然而他如今人在三馆,又非她能过问得了的,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下点手段,将他早早迁去边路。
正出神时,却见那赵回向銮座进了两步,躬身行礼道:“久闻皇帝陛下天姿雄伟、文武双修,小臣闻息而仰已久,今日却因大雪未能成北苑宴射之行,实是憾事。不若明日再行宴射、敢请一睹皇帝陛下雄风?”
靠近御前的数张麒麟案间一时都安静了些,众皆眼不眨地望向上首处。
江平眉一横便要起身,却被方恺一把按住。
殿下两列法驾仪仗华贵森威,英寡在上轻一弯唇,微微笑道:“天下谬传甚多,朕实是不善骑射,怕要让北使失望了。”
孟廷辉本是冷眼盯着赵回背后,但一听见这话,顿时怔住,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语气是如此淡然,表情是如此平常,此刻一身雍华之态将平日里刚悍的一面尽数掩去,几能以假乱真。
赵回却在下面道:“皇帝陛下怕是过谦。小臣在北戬时尚听人传道陛下于骑射大典上的骁悍之姿,十余年来从未有缺。”
英寡斜眉,右臂一横撑住下巴,淡声道:“都是做做样子给百姓们看的,北使亦非亲眼所见,岂知旁人不是以讹传讹?朕自幼不善兵事,多年来不过是仰仗着枢府这些位忠老旧臣们帮持罢了。北使倘欲于北苑宴射,朕自当择几位善射武臣至北苑陪射,以尽北使之兴。”
赵回转身一望席上坐着的数位老将,这才对上笑道:“诸位将军老矣,小臣岂敢多有劳烦。”
英寡俊脸上微浮笑意,一丝锐色自眼底飞快闪过,口中悠慢道:“听闻北使乃是北戬皇帝潜邸旧臣,出身正经军卫,而今更是居于要津,想必对兵事甚所知通。”
“不敢。”赵回道,“小臣这两日在候馆时听人报曰皇帝陛下已遣人赴北境着手裁军一事,敢问陛下此番欲裁减多少兵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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