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萝有些丧气地咬了咬唇,拎起洛白那枯瘦的手腕,将她的胳膊塞回被褥内,而后颓然地翻过身去。
些许个时辰后的深夜里,本应熟睡的洛白忽然睁眼,身子未动,却扭着头深深地看了已睡熟的阮萝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还有机会单独询问,谁知翌日清晨,云天之就告诉阮萝,他将马上启程。
措手不及的消息,炸得阮萝脑海一片空白。
云天之一定早有预谋!
这个词或许过于严苛,但阮萝就是这样认为的。
云天之想让不得不面对的离别变得更加突然,想让惊慌冲淡离别时的悲戚,那是他不喜欢的一种负担。
阮萝突然憎恨自己竟然开始变得渐渐聪明。
“你不必等我,”云天之的话一点都不像爱侣分别时那些你侬我侬的字句,“做你想做的事。”
阮萝拼命忍着眼泪,将晴雨计塞入云天之的怀中,牙齿一直紧咬着下唇,一副半个字都不想出口的模样。
他的心真狠!
阮萝这样想着,看着云天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她恨不得追上去再给他一个当初那样的巴掌,好宣泄心中的全部情绪。
硕士从高空落下停在了阮萝的肩上,它的个头越来越大,阮萝觉得一边肩膀都快斜了过来。硕士歪歪扭扭地站着,阮萝不知为何突然想让它跟着云天之离开,这样即便他有事,自己也会第一个知道。
但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阮萝想嘲笑自己,这和当初等着期末考试成绩是否挂科没有任何区别。
可云天之这场考试,阮萝觉得自己早就在见到他的时候就注定不及格了。
洛白像是为了安抚阮萝的心绪,施展自己的全副厨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做了一桌子的菜,阮萝只是了声谢,然后风卷残云一样将佳肴一扫而光。
洛白本以为阮萝会这样消沉几日,可谁料,第二天阮萝一大早就起来了。
她将所有之前记录的气象数据整理出来,在纸上画着洛白看不懂图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写到一半,阮萝从层层叠叠纸堆中抬起头来对正在收拾屋子的洛白开口。
“与云天之有关?”洛白抖开床单,头也不回。
“我应该在走之前让他把那些木头给我弄到小山上去!我们两个人恐怕搬不动!”
“你这几天都没有注意过?”洛白总算转过身来,盯着一脸茫然的阮萝,叹了一口气,“在他走之前的晚上已经将木头给你都搬了上去,你去送他的时候经过院子居然没发现?”
阮萝愣了愣,又低下头去,不再话。
看见她的模样,洛白心中突然想起了那一晚伸到被子里的手,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走到桌子前坐下,用手挡住了阮萝正在滔滔不绝的笔尖。
“你既然这样舍不得,为什么不干脆和他离开?”
“他有他的事情,我有我的,”阮萝抬起头来时双眼清澈若水,却好像没有波澜,“这并不矛盾。”
洛白不想多问,阮萝的太多想法她难以理解,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渐渐忘记如何在她纯真的注视下隐藏起阴暗的秘密。
云天之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洛白这样想着,离开了房间,她站在院子里,硕士在一旁的架子上似乎睡着了,它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扇动翅膀飞上自己的肩头,自从那天以后。
连一只鸟儿都清楚她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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