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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我?顺便动剑伤人?”谢斯寒神色更冷。
“我……”那少女噙着泪的眼望向阑珊,泪光后的眸子含了愤恨,却说不出话来。她抽噎着委委屈屈站着如被错怪的孩子。谢斯寒不再说什么,也不去理她。
此时,阑珊的伤口已被李易舒召来的大夫上了药包扎了。
院中侍婢护卫散去,李易舒、谢斯寒、阑珊以及那少女都进了屋内,李易舒、谢斯寒坐了首位,阑珊和那少女分坐左右下首。那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看去依然是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李易舒不冷不热道:“原来这位姑娘与谢兄相识,倒是府中人眼拙,当成了刺客,实在对不住得很!”
谢斯寒道:“这孩子叫纪怀溪,是铸剑大师纪夕棹的掌上明珠。我与纪大师是多年的至交,所以对怀溪平日比较纵容。这孩子被惯坏了,时常做些出格的事,扰了贵府清净,望李大人多包涵!日后我告知她父亲,定要多多管教!”
“不敢当!”李易舒讶然问道:“莫非是福建泉州的铸剑名师纪夕棹?”
“正是!”
阑珊与李易舒俱是一惊。福建泉州纪夕棹名动天下,是当今武林铸剑业中不世出的天才。然而这位天生巨才号称毕生只铸三把剑,目前他只铸了两把。纪夕棹便是凭了这两把剑震动江湖。
其他铸剑师毕生铸剑无数,而纪夕棹却仅用两口剑奠定他在同行中的地位。如此的传奇,足以与春秋时干将莫邪、欧冶子光辉齐论。
哪两把剑?
第一把,纪夕棹二十岁时为一个落拓少年所铸的名为“时雍”的剑,后来此少年凭此剑仗剑江湖,锄强扶弱,武林论剑,鲜有敌手,此少年自身功夫固然厉害,然而见过他手中剑的人没有不臣服的,以致后来竟没有能从时雍底下胜过三招的剑客。三十岁后从未一败的他如今已在昆仑隐居了十年,人称昆仑剑圣。“时雍”之名取自《尚书?尧典》中的“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剑圣心怀天下,剑圣之名当之无愧。此人偕同时雍剑成了武林的一段古老传奇。提起剑圣,必提时雍,论到时雍,必议纪夕棹。自此,人们知道了纪夕棹这人。
第二把,纪夕棹五十岁上铸的“逍遥”剑,取自《九歌》中湘君湘夫人篇末的“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此剑铸成之日,武林各道齐来祝贺,同时也为纪夕棹贺寿。然而暗中,各方也携了重金,希望能从纪夕棹手中购得。当时武林各派白天祝寿,夜中你死我活的争斗,都想争当第一买主。那场惨斗,无异于一场屠杀。寿筵办成这副模样,纪夕棹无限感叹。在各派等待他公布将逍遥剑卖与谁家时,他却做了个再次令世人震惊的决定——赠剑与冷月庄主谢斯寒。虽说纪夕棹与谢斯寒交情不浅,但以三十年的精力和心血所铸之剑白手送给他人,终是令人费解。人们猜测,纪夕棹心伤各派的狠斗,而冷月庄未参与其间。或者是感念冷月庄的庇护,使得纪夕棹在众多的豺狼争斗中保全其家。不管怎样,逍遥剑最终是落到谢斯寒手中。人言:当世配得起纪大师所铸之剑的恐怕唯有此人吧!虽然大家知道谢斯寒已多年未拔剑。
如今年过五旬的纪夕棹一直未再铸剑,众人不明其因。或许是看透了武林中的血雨腥风,兵乃不祥之物。也或许是积蓄精力等待他人生的第三把也是最后一把剑的出世,等候再次的震惊天下。
这位传奇人物的爱女就坐在厅中,纪怀溪无视李易舒与阑珊的惊愕,眼光却不离谢斯寒。
既然这少女是纪夕棹的女儿,既然纪夕棹同谢斯寒是那样的交情,那他李易舒便是如何也责罚不了这个惹人爱怜却不讨他喜欢的女孩了。他目光注到纪怀溪身上,“谢兄既与纪大师是朋友,那纪小姐该是晚辈才是,为何……”
“为什么就是晚辈?”纪怀溪鼓着眼瞪着李易舒,似乎有些气愤,可能是将今日自见到谢斯寒以来受的冷落悉数化为对李易舒提出的问题的尽量挑衅,“我偏要叫哥哥!他又不是很老,要我叫叔叔么?哼!”
谢斯寒眼光扫过纪怀溪,流露出训诫的神色。纪怀溪顿时又垂下头,眼中却是不服气的倔强。
谢斯寒道:“李大人勿见怪,这孩子被她父亲宠坏了,她也只在她父亲面前才称我为叔叔,她父亲不在,她便无法无天,哥哥的瞎叫,我也无可奈何,只好任她去了!”
“谁是孩子了?”纪怀溪小声嘀咕,极为不满谢斯寒对她的这一称呼,“爹爹都说我不是孩子了!”
李易舒不好再与纪怀溪一般见识,他眼望阑珊,“阑姑娘,伤口可要紧?”尽量平淡的语气却还是带了发自内心的关切。
“伤得不深,不要紧的!”阑珊不愿别人为她担心,也不想让纪怀溪受到责备,只好故意说得轻松。
纪怀溪知道自己出手甚重,那一剑刺得可不浅。听到阑珊这么说,不禁微微脸红,心中对她的敌意少了几分。
“你爹爹可知道你来湖南?”谢斯寒冷不丁问道,正触到纪怀溪的弱处。她目光不敢与谢斯寒相接,躲躲闪闪,含糊道:“唔……问这个干嘛?爹爹……会知道的。”
“会知道的?那就是现在不知道了?你偷跑出来的?”
纪怀溪见隐瞒不了了,干脆豁出去,咬牙道:“我与爹爹吵架了,一气之下就出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孩子!”
父女吵架,本没什么大不了,然而在这个娇小姐身上,怕是半分委屈都受不了。纪怀溪离家出走,纪夕棹应会料到她会来找谢斯寒的,如此,谢斯寒倒也不用替那位故交操心了,日后派人转告一声便是了,此时送这位小姐回去定是死活不依的。
谢斯寒转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跟了好久的!本想从福建去往西塞山找你的,结果在湖南境内发现了你的踪迹,于是我暗中跟着你到了这里。”
谢斯寒盯着她继续问:“为什么要扮成刺客?”
“我……好玩嘛!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好玩?”谢斯寒目光转厉,语声严厉了许多,“刺伤人好玩?”
纪怀溪为他冷飕飕的语气一惊,眼中霎时间蓄满泪水,泪眼朦胧的回视他,雾气弥漫的眼中不知藏了多少哀怨,她千里的苦寻只换来他的厉声责问,满腹辛酸只有她自己体会。然而他对她的责问只因那个女子,她不禁气结,瞪了阑珊一眼,“我不喜欢她!”
阑珊愣住,她与纪怀溪这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就令她这般讨厌?
“你要还是这么任性就立马送你回泉州!”谢斯寒冷冷扔下一句话,果然管用,虽然伤心,纪怀溪还是收敛了敌意和忿忿,乖乖的低头不语。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止在厅外,一个颤抖的女子声音道:“启禀大人,轩儿小公子突然发起高烧来,不断说胡话,奴婢们怎么都唤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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