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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跟他对视良久见韩笑似乎仍然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于是最初那种想要跟他抗抗的挑衅欲望和嚣张傲劲儿很快就被熬没了。翻个白眼儿恹恹打了个哈欠,林烟扶着台子起身就往外走:“有事儿你爱说不说,反正我是没时间陪你的,夏昭时马上就要来了~~呃……”
没走一步话音未落,韩笑忽然雷霆一动将他重重压回了台边。力气挺大,林烟霎时疼得抽气皱眉,脸色惨白,觉得自己的后腰简直都要被顶断了。
“你!”林烟立刻迎目而上怒色相对,却不料一抬头刷刷刷映入他瞳孔的,竟会是韩笑一脸恍惚陶醉,近乎痴狂的迷恋表情。
林烟知道这是为什么。也知道接下来正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于是他微微一笑笑容玩味,然后很快,就像接受宿命又或是任君处置那般,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当一头一向暴躁,脾气极差的小野马,忽而现出了他难得一见的服帖乖巧,温顺听话,那种前后对比的强烈反差,真是让人心动得欲罢不能,无法自拔。
而韩笑,就算再怎么历尽风雨,冷峻强大,但他也毕竟还是个凡人,和男人而已啊。
就在林烟的世界骤然陷入黑暗的下一秒,他迅速感觉到有一层质地精良的如丝软布缓缓覆盖上了他的眼睛。韩笑在他的后脑勺上,给那条巾帕迅捷灵敏地打了个松松软软的漂亮活结。
“因因,因因……”韩笑一手搂住林烟的细腰,在他刚刚被自己撞坏撞疼了的地方温柔捏拿,一手则暧昧流连地撩拨抚摸着林烟额前那几缕略微濡湿的细碎乱发,在他耳边脖后那一大片裸露光滑的白皙肌肤上,不断地磨蹭摸索深深吸嗅,仿佛鸦片成瘾,中了罂粟的毒,“只要看不到这一双眼睛,这一双该死的,桃花瓣的眼睛,你就是,就还是……我的因因。”
未曾沾染上林炎那个卑贱性奴的气息和影子,仍然是他最爱的,迷恋的,为之发疯发狂,痴迷痴醉的,那一个风华绝代,国色无双的,乔小因。
照理说黑暗中人的所有感觉器官都应该比平时变得更加敏锐灵敏才对。韩笑的声音和气息尽数喷在林烟的皮肤耳中,他的确是感到很不舒服,可是他一直忍着,忍着,就像一具尸体那样始终不动,任由韩笑借着他的身体在他那些遥远深久的梦境与回忆里,不断地穿梭来回,来回穿梭。然而往昔种种不过一场幻梦,梦醒后无悲无喜,无雨,也无风。
“好啊,”忽然,林烟开口说话了。并没有多少温度的语气,但却那么那么的恳切真诚,“我愿意把这一双眼睛剜掉,成为瞎子,一辈子都陷在这样的黑暗里,看不见也无所谓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肯告诉我,韩笑,你把她……把我的妈妈,藏到哪里去了。”
韩笑身子一抖停下动作,仿佛终于从梦中惊醒:“告诉你?”他蓦地大笑,“哈哈!告诉你……告诉你……告诉你然后好让你把她从我这儿偷出去!跟你那个卑微下贱的性奴老爹合葬同眠吗,永世不离吗!?”
“……”林烟沉默了一下,半晌,声音轻轻的:“你叫我爸爸性奴……呵,韩笑,我劝你最好,还不要这么叫他,会比较好。”
提起林炎韩笑的兴致瞬间全无,慢慢从林烟身上退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衫,冷笑:“呵,劝我最好?哈!林烟,敢情你这竟然是在威胁我吗?怎么,现在觉得被叫性奴听着不舒服了?但谁让你爸当年不就是做这个来伺候林霜染的呢!”
林烟缓缓摇头,眼角眉梢唇线嘴角,渐渐泛起轻蔑不屑的嘲笑:“不,不是因为这样。我只是觉得,韩笑,你很可怜啊。”
韩笑蓦地惊住了笑声,放大了瞳孔。
林烟伸手往后,自己给自己解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一双美丽绝伦的桃花眼盈满冰冷,毫不留情:“她爱上了一个别的女人的性奴但也没有爱上你……韩笑,在我妈妈的眼中,你比你口中那个所谓肮脏卑贱的性奴,还要不如。”
啪──
韩笑气疯了扬手就想给林烟甩一巴掌。但他也只是“想”,并未如愿以偿地打上。
林烟连眼都没眨一下地猛然扬手抬臂,堪堪挡住了韩笑攻势凌厉的手腕,表情毫无畏惧,一字一句,暴躁而压抑地冲他低吼:“韩、笑!你到底肯告不告诉我,你、究、竟,把、她,给、藏、到、哪、里、去、了!?
当韩笑被林烟挡住攻击的那一刹那原本还很震惊,但当他下一秒听到了林烟呜咽哽塞的问话,看到了林烟痛苦绝望的表情,短暂的一怔之后,却忽然展开眉眼缓缓笑了。细细碎碎密密麻麻的褶皱纹路在他那张毕竟已经知晓天命年过五旬,就算平日保养得再怎么好,但也终究无法掩饰岁月痕迹的老去脸庞上,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快蔓延开来,让他这整个人在显得愈发沧桑苍老的同时,竟还显出了一份别样的可骇可怖,狂乱疯魔──神色镇静淡漠,但眼神,怎么会是那般的炽热发疯。韩笑慢慢地摇着头,回答得轻松而残忍,有如恶魔:“告诉你?呵,我早告诉过你答案的林烟,这永远,不可能。就算你再在【宠儿】里呆十年,接十年客,替我赚无数钱,就算你把你的眼睛剜下来再也看不见……林烟,我早告诉过你的,无论你再对我做多少妥协,服多少次软,甚至跪下来哭着求我!──但因因在哪里,这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韩、笑!”握住韩笑手腕的那一只手骤然发力,两个人的手背小臂都同时不约而同地紧绷拉直,青筋暴起。皮下的骨骼线条纵横凸出,看起来很是骇人恐怖。林烟一字一句几乎咬碎牙齿恨恨叫出来这个男人的名字,无法自已地感觉到自己的两只眼睛灼烧滚烫高温再起,似乎又要再一次被那种名为眼泪的软弱东西,所蒸发打湿。
韩笑满脸得意地笑。声音轻柔而恍惚,遥远又模糊。不知是在说服别人,抑或是在催眠自我:“没错……没错,因因生前是着了魔,一定是因为着了魔,所以才会被你那个卑贱低劣的性奴父亲给一见面就勾了心摄了魂夺了魄!……呵呵,但没关系,没关系,因因只是一时犯了错,一时糊涂罢了……她是我的,她毕竟嫁给了我,是我的妻子,是我韩笑明媒正娶,合法唯一的妻子……而等我死后,她就要跟我一同墓葬,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我韩笑……也只是我韩笑,独一无二,谁也,再抢她不走的女人。”
“你放屁!”林烟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爆了粗口。一把甩开韩笑的手腕就像甩掉什么肮脏至极的污秽东西那般,受不了地提声尖叫起来,“你放屁放屁放屁放屁!妈妈是我爸爸的!只是我爸爸的!她也只爱我爸爸!只爱我爸爸!她那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没爱过韩笑你这个心胸狭窄阴险毒辣的伪君子!烂小人!从来都没有!一分一秒一丁一点儿都没有!除了我爸爸以外,她那一辈子从来都没爱上过别的任何男人。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她……一个完整的,全心全意的她。哪怕是死了也不行,也不可以……她虽然现在被你藏在某个和我爸爸远远分开的地方,但是她的心和灵魂,在地底下,也一定,早就跟我的爸爸在一起了。就像他们活着时一样,活着时一样……哈哈!关于这一点,韩笑你这个当事人,应该比我林烟这个小辈感触更多感受更深吧?所以别再自欺欺人了!韩笑你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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