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兴成外难民聚集区,方圆五里内,无人畜出现,众人知晓那边便是瘟疫病发地,是死亡的源头,所以有多远便躲多远。
长孙兰芷站在高耸的城门前,那扇沉重而巨大的铁皮木门,就像是压在自己心头一般。
转身看向身边人:“锦心,我要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也许会因此丧命。你,要跟着我吗?”
锦心郑重点头:“誓死追随小姐。”
若在以前,锦心说这话多多少少有些恭维的意思,毕竟长孙兰芷是她的主人,她的卖身契还在赵国公府,她只能依附长孙兰芷而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家小姐虽还是那个小姐,但她骨子里却散发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勇毅。自家小姐会真心关心她,会为了她去向皇上求千年雪莲。而且,现在的小姐会女扮男装,会时不时地关心外面的事,现在的小姐,有着一种云淡风轻、大智若愚的气度。
锦心从心底里觉着,自家的这位小姐,将来定是能有一番大作为的。她要做的事,那定是好的、是对的。这样的小姐,值得她为之去死。
“锦心乖,你终于不叫我那个劳什子的‘娘娘’了。小姐就小姐吧,唉,终究不如女王好听呢!”
长孙兰芷望着锦心有些稚气甚至天真的面庞,却透着无比坚定的表情,如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长孙兰芷握紧了手掌,她从未想过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但是当那个念头一旦从脑袋里冒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她从锦衣玉食高枕无忧的安乐窝里,一步一步来到这里,她站在城里,隔着一道钉着铁钉的铁皮木门,想象着她即将看到的景象。
她不是圣母,她不想死,但是,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如果只是想着明哲保身,而不尽自己所能去为他们做一些事,她想,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有一种莫名的勇气涌进胸膛,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顿挫有力:“开城门,我要出城。”
守城的将士自墙头探下,眼神诧异地望着城门口站着的两个瘦削少年。出城?这两人疯了吗!谁不知道出去就是个死字!
“上头有命,任何人不得出城!神经病!”他没好气地丢下这一句,呸了一声,转身走开。
真是个疯子,喊什么开城门,打扰老子喝酒!
锦心有些气愤,那人怎么敢如此无礼呢!怎么敢骂她家小姐是疯子呢!
长孙兰芷脸上一愣,而后又很快恢复常态。脑子一转,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背过身对着锦心交待:“你可认得镇南王府的路?”这种时候,她只能向李丛锦求助。如果不出城亲自去看看真实情况,那么她永远也不知道城外到底是个什么景象。
锦心点头:“我识得的,以前镇南王与咱们老爷常常来往的。”那个时候多好,小姐还没嫁,镇南王总是好脾气地过来跟小……姐您聊天。
长孙兰芷吩咐:“你现在就去镇南王府一趟,就说是苏子纯有事相求。务必拿到镇南王的手谕,好让这些家伙给咱们开门。但要切记,不要让镇南王跟着来,也不能让镇南王识破你的身份。”
锦心一愣,立马明白过来。原来小姐女扮男装的时候,与镇南王爷有另一份交情。
毕竟是多年的主仆,锦心也不曾多问,很是默契地接下吩咐便往镇南王府赶去。一路上健步如风,锦心觉得,自己好像不一样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入了骨子里,涌动焦躁。
锦心到了镇南王府门外,与门卫通报,却没料到,那门卫一听之后却毫不在意,不屑地挥挥手,“我们家王爷没空见你。”
锦心愣住,急得跺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素日待在长孙兰芷身边,从未单独遇过这般情形,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心中焦急,想着小姐的吩咐,遂张嘴大喊:“我们家主人是苏子纯!你与你们家王爷说这个名讳,王爷定是会见的!”
门卫看都没看,锦心憋得一张俏脸通红,只是被人皮面具掩饰了。
也是碰巧,正好有管家从门口路过,听到外面有人说“苏子纯”,想起这几日王爷嘴里念叨的“苏子纯”,许是同一个人,便将锦心迎了进去。
锦心进门后,不忘对着那门卫哼了一声:“我们家主人是苏子纯!说了王爷会见的!”
李丛息听见是苏子纯的随从有事相见,便在书房接待了锦心。锦心有些紧张,生怕李丛息看出什么破绽,于是将头垂得低低的。
李丛息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开口便道:“你主人有何吩咐?”
锦心哑着嗓子,装出粗音,说道:“主人要出城,使小人前来求镇南王赐一份手谕。”
李丛息想都没想,伸手便将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来递给锦心,“将这个交给你主人,见玉佩如见本王,他们定会听命于你主人的。”
锦心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喏喏地答了一句:“是。”
锦心一直屏着呼吸,不敢有所大动作,颤颤巍巍地准备离开时,却被李丛息喊住:“你主人为什么要出城?可还有其他话吩咐你说与我听?”
锦心咽了咽,轻声道:“主人只说了要出城,并无其他话要小的转达。”
原来,换一种方式与镇南王爷相处,竟是这般的怪异。不知道小姐平日里以苏子纯的身份与王爷交往,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李丛息皱了皱眉,心里不太放心,去城外?苏子纯想干什么?万一去城外染上了瘟疫,那就是死路一条。他说过的要救治病人,难道是以这样的方式吗?
李丛息挥了挥袖子,道:“你等等,我与你主人一同前去。”
锦心虽早已料到李丛息可能会要求跟着一起去,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措手不及。“呃,主人交待了,他要一人出城,请镇南王爷不要随行。”
李丛息却仍未停下脚步,往门外走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唉,果真如此啊。镇南王爷还真是有点固执呢。锦心在心里想着,翻了翻眼皮,横了横心,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主人说,怕镇南王爷去了,碍手碍脚……”
老天保佑,她绝对不是故意的,是自家小姐千叮咛、万嘱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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