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气势汹汹的李丛息,李丛锦觉得有些憋屈,眼下搞得好像他很喜欢烧人一样。回头望向林欢如,一想到自己本来可以调情的美好时光又生生地被自家兄弟打断了,眉头不由皱的更紧,甚至连脑袋也开始疼了起来。
林欢如很是拘谨地望了李丛锦一眼,抿了抿嘴,起身行礼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身为贵妃,她很知进退,有意让他们兄弟两人单独相处。
李丛锦不舍地望着林欢如远去的倩影,待佳人的身影已完全看不到,这才将视线收回,投到李丛息身上。
“丛息,若你为了瘟疫而来,那就没必要开口了。”他知道自家兄弟心肠软,但是这种事当前,容不得半分犹豫,“我为的是大唐千秋万代,即便是太宗皇帝重生,他老人家也一定会赞同我的决定!”
李丛息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自家皇兄与林欢如的眼神交流,见他们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心中暗自不悦。
一看到林欢如,李丛息便想到长孙兰芷,那个傻傻爱着皇兄的笨蛋。他下意识地将皇兄与小傻子之间的爱恨交织归结到林欢如身上。
如果没有林欢如,那么小傻子便能得到皇兄的爱。
李丛锦见李丛息发愣,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丛息!在想什么呢?”
李丛息回过神,想起此次来的正事,遂抱拳道:“皇兄,瘟疫的事,万不可急于杀人焚村,或许还有妥善解决的余地。”
李丛锦一听,眉头上扬:“哦?你且详细说来。”希望这不是自家兄弟为了拖延时间而捏造的空头理由。
李丛息便将长孙兰芷与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部说与李丛锦,说罢,更是甚为郑重地单膝跪地,慨然道:“皇兄,求求你给丛息一次机会,也给那些染病的百姓一次机会!”
李丛锦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实在不知该如何答复李丛息。他要考虑的是做这件事的冒险程度,万一到头来失败了呢?到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李丛息看出自己皇兄的犹豫,索性豁出去:“皇兄,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如果此次试行的法子失败,李丛息愿以身家性命与那些染病的百姓陪葬!”事实上,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长孙兰芷与他说时,也着重强调了法子的可行性。但是,李丛息还是坚定地以命相担,不管怎样,总归都是要试一试的。
李丛锦见他将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再犹豫,双手将李丛息扶起,一字一字地说道:“丛息,这件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李丛息立在李丛锦的面前,郑重点头:“臣弟想清楚了。”
有风徐徐吹过,掀起了李丛息袍子的一角,头上发丝有些微动,李丛息站在花丛前,万紫千红衬着那一袭白色袍子,一眼看去,好似一个人间谪仙。
李丛锦偏过头去,心里微微地叹气,他这个弟弟,如若不是生在皇家,真可说是天下第一风流倜傥的人物。
只可惜,皇家的男子,没有那份硬心肠,便很难存活于世。
“丛息,这么多年了,你骨子里的那份仁心慈念还是没有变。”李丛锦眯起眼,他几乎快要忘记当初李丛息是怎样扯着他的袖子嚷嚷:“以后我要做天下第一的王爷,让皇兄你做天下第一的皇帝!”
那个时候,李丛息才八岁,他所有的梦想都在自己的哥哥身上。
李丛息嘴角微微扬起,哂然道:“我不是皇兄,皇兄不能心软,但是我能。”
李丛锦背过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是啊,身为帝王,不知被天下多少人羡慕着,殊不知,他又何尝不是羡慕着天下人。
“丛息,那个苏子纯,当真信得过吗?”
李丛息无比坚定地点头:“这个人虽然神秘了点,但做事还是非常可靠的。”他不能不相信苏子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只因为,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李丛锦不再说话,看着花丛里一棵还未长出花苞的枝叶绿茎,轻轻用手撩拨了几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手掌上用力地揉着。叶子被挤压,绿色的汁水充足,染在了手掌上。
“那道命令,我可以暂时延后。”李丛锦转而副手到身后,“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内没有成效,那么,这件事你便再也不能插手。”
“臣,领旨谢恩!”李丛息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
一个月后,若是不能治好城外的染病百姓,那他,一定会先皇兄之前,说服染病的人,领着他们,举火自焚的……
……
长兴城内,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此时只有寥寥几个人神色匆匆地走过,长孙兰芷脚步不稳地走在街上,脑里一片茫然。她方才说什么了?她竟然放出那样的大话说自己可以一试,万一最后要是失败了呢?
长孙兰芷脑袋里有些晕,懵懵懂懂地,脚下迈着步子,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经意间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她定神一看,一个小孩跌倒在地,衣不蔽体,脸上挂了两道泪痕。瘦瘦的小手在脸上擦着眼泪,两只大大的眼睛写满了惊慌恐惧。
长孙兰芷赶紧上前,想要将小孩扶起,小孩却显得十分害怕,又往后挪了几步,带着哭腔地喊道:“娘亲,娘亲……我要娘亲……呜呜……”
长孙兰芷一愣,语气柔和地问道:“方才有没有将你撞疼?”
小孩见她长得也不像坏人,一边哭一边强撑着站起身来,指着一个方向道:“我要娘亲,呜呜,娘亲……”
长孙兰芷平生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一见小孩子流眼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在那个世界上的童年,心肠便立时软了下去,见他穿得甚为单薄,着实有些心疼。她轻轻地弯下腰,从身上取了些碎银子,递给小孩,柔声道:“这些银子你拿好了,当做我方才不小心撞到你的赔礼。”
小孩子摆手不要那些碎银子,哭喊道:“我不要银子,我要娘亲!我只要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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