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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掠过烈风,吹得烽台火光汹汹,郁濯不上套,只将刀抵在人脖子上,一字一顿道:“这所谓流言,你、从、何、处、得、知?”
“一月之前,我曾于崇州路遇一枯朽老儿,见他实在可怜,便下马掰给他半个馒头。”文斐然喉头滚动,继续道,“岂料他一见着我便开始不住磕头,口中惶惶惊呼,说些什么‘抚南侯’‘密信’一事,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将人带回了寨中。”
“可惜此人一直神志不清,疯得厉害,什么也问不出来。关了月余,也不过东拼西凑出了这么一条流言。”
郁濯死死盯着文斐然的脸,厉声道:“人现在何处!”
“还在我寨子里关着——世子想要此人,”在脸侧疯狂乱舞的火舌之中,文斐然知道自己赌对,终于定住了心神,说,“那就拿诏安之位来换。”
锋刃一寸寸地在她脖子上压实了,淌下一道血线来,文斐然没所谓地一笑:“皇权是太过遥远的东西,这天下谁当皇帝,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觉得眼前这个不大行——可对世子而言,应当叫做万万不行。”
“世子来前我也稍打听了些消息,知道你在煊都频繁出入瓦舍勾栏、烟柳花巷,如今想来大抵都是伪装。容我多嘴,提醒世子一句,你在允西委实太过安分了。”
她迎着郁濯狠戾的目光,继续道:“守风寨与饮马寨之争中必是守风寨胜出,届时他们若要谈和商议诏安一事,世子应当知道该如何搅弄浑水。”
郁濯定定瞧着文斐然,两人均寸步不让。
郁濯收了刀,也收敛起眼中惊心动魄的杀意,冷声道:“好。”
“事成之后,我要你亲手把他交给我。”
除夕
周鹤鸣抱扇回来时,屋前崭新的大红灯笼已经挂上了,豫州城内早些时候响了雷,这会儿雪便落得更大了些,飘到窗纸上,晕出细密的小点子。
郁濯人不在,屋里头炭盆却均还烘着,碳块遇了风,燃得格外烈,噼啪作响声中,周鹤鸣将那四五把折扇全搁在桌上,转身要往院子里去,到门口时同郁濯撞了个正着。
周鹤鸣见他神色不虞,又沾了满身满头的雪粒,就连束发的玉冠都有几分散乱,鼻尖也冻得透出点红,不禁皱眉,问:“哪儿去了?”
“随便逛逛,碰着了流民哄抢衣食,实在倒霉。”郁濯立在他跟前,抖着氅衣胡乱拍雪,抬眼看人时已经重新带上了笑,他摊开手心,说,“云野,我的扇子呢?”
“在桌上,”周鹤鸣侧身给人让开位置,这才迟钝地生出点忐忑来,“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色,所以各样的都挑了一把。”
郁濯快步行到桌前,瞧见摆好的扇子里檀香紫檀乌木棕竹做骨的均有,扇柄很是素雅。他又一一摸过去,把那扇面通通打开,方才发现扇面更是五色俱全。白绢、洒金、瓷青、珊瑚色均舒展在人面前,满目漂亮的色泽,终于让他心头郁结散开不少。
他捏着把素白扇面的,十分吝啬出声作评:“也就这把还算浅淡。”
他又将那扇面啪地合拢,以扇骨点着周鹤鸣的手腕,迫近了一点,含笑道:“别的哪个不比湖色更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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