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为难旁人,也苦了自己。
阿磐疼着,还要轻声软语地宽慰赵媪,“嬷嬷是好意,不怪嬷嬷,怪我自己。”
赵媪一趟一趟地催司马敦,“医官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快去催啊!快去啊!”
司马敦低声道,“母亲不急,在路上了,就来了,就来了。”
是,女医官急匆匆地来,来得也不算慢,是她们太急,因而好似以为是医官慢了。
医官一来,人也就踏实了。
可医官不像嬷嬷温柔,那一双手似钳子一样下来,你不知道到底有多疼,疼得她咬紧牙关,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好在有赵媪始终一旁陪着,才不使她那么难过。
她在这疼痛的间隙想着,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再也不了。
更深夜静,淤积一日的女乃水好不容易排空,人也似上完了一道酷刑,一身的冷汗把袍子都洇湿了,全身虚脱,再没了一点儿的力气。
一汪一汪的眼泪哗哗地淌,哪儿能不委屈呢。
赵媪给她换了干净袍子,把内室收拾个妥当,也就打算走了。
阿磐低低叫她,“嬷嬷别走,到榻上来,我想靠着嬷嬷。”
赵媪眼泪都下来了,赶紧背过身去抬袖抹了,应了一声,这便宽衣上了榻。
将她搂在怀里,掩好锦衾,一下下地轻轻抚拍。
她是怎样温柔抚拍阿砚的,此时的赵媪就是怎样温柔抚拍她的,“可怜孩子,嬷嬷在呢,嬷嬷哄你睡,嬷嬷不走”
她在赵媪怀里感到了母亲一样的温暖,她紧紧偎着赵媪,“嬷嬷,不要告诉大人。若大人问起,就说没什么事,已经好了。”
赵媪叹气,“怎么不告诉呢?”
她也叹气,“我不想再为这件事求他,嬷嬷要给我留点儿脸。”
赵媪劝道,“都是最亲的人,用得着什么脸啊皮啊,夫人可多想了,王父若知道,定会心疼的。”
也许吧。
也许从前会心疼,如今却不会了。
想通了这一点,阿磐便笑了起来,“嬷嬷,也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赵媪郁郁一叹,“你说这是何苦呢?本来也好好的,好不容易好了,怎么又闹到这个地步了?”
“你就跟王父说句软话,王父这个人,极好说话。他心里疼你,嬷嬷我一路跟过来,全都看在眼里,嬷嬷比谁都清楚。”
有人说,主人疼她。也有人说,大人疼她。
疼与不疼的,到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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