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媸在金陵呆了几天,跟田佩君彻底熟悉之后便没了最后的拘谨,田佩君对她极好,妍媸的一切她都放在心上,知道来的路上妍媸被人劫持,又在苏州老家被人带走,田佩君简直心惊肉跳,特地把在外面工作的程为安叫回来数落了一顿,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妹妹,让妹妹身陷险境之中。
程为安那叫一个无辜。
在火车上遇险,那是意外,他就算是算命的,也有失手的时候。在苏州城,妍媸被冷霖沛抓走,那更是意外之外的意外了,公事虽然占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妍媸跟阮无城以及冷霖沛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这怎么也能怪到他头上?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她。可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小媸她现在……不也没事吗?”耐心的听着母亲数落完,程为安低低的辩解了一句。
“什么叫也没事?”田佩君音调陡然一高,接着眼眶微红,“等真的有事了,一切不就晚了吗?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就像……就像当初如儿那样……”
程为安听到“如儿”的名字,脸色也是一暗,大步走到母亲身边,扶住母亲的胳膊,温言唤了一声:“妈……”
“我知道,当初如儿的事不怪任何人,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一想起她,还是心痛难忍。要是……要是我们能……”田佩君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妆容精致的脸庞上顿时透出一股苍凉的疲态,“你看小媸,她跟如儿长的多像啊,连脾气都一模一样,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想,要是如儿还活着,现在应该就像她这么大了。一定是上帝怜惜我,才让她以这样的方式回到我身边来,可你却……”
程为安连忙拿起丝绢给母亲擦眼泪,同时语气郑重道,“妈,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在北平见到小媸时也是吃了一惊,她跟如儿确实很像。您放心,咱们家跟以前不一样了,如儿的悲剧绝对不会重演的,我会保护好她。”
得到儿子郑重的承诺,田佩君的神色这才平缓了一些,缓缓在沙发上坐定,突然又叹了口气,“可她不久就要回北平去了,北平到底不是你们能管的到的。唉,要是小媸能留在金陵多好,你跟你爸整日忙的不着家,她若留下,也能方便我们好好照顾她。”
自家母亲说的这个,程为安何尝没有想过,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前几天在饭桌上,父亲不过是提出让小媸在金陵多留几日,就被阮无城一句话给挡了回来,更别说让妍媸留在金陵了。
程为安只好安慰田佩君,“她要嫁人了呀,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嘛。便是如儿还活着,要嫁人了,您还能拦着不成?”
“可那阮三少不是良配!”田佩君瞪着儿子道,“我听你爸说了,北洋府是个内忧外患的烂摊子,这位三少帅太出挑,几乎是众矢之的!小媸真的嫁给他,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北平那边突然间打的火热,我不管你……”
“妈妈妈妈妈……”程为安哭笑不得,他连忙打断田佩君的话,“这是妍媸自己的事,她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人家在北平还有父亲,就算包办婚姻也轮不到你跟我爸,这个您就别操心了,总之将来不管她遇到什么,我会帮她就是了。”
程为安这话说的很对,田佩君也知道自己操心太过,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后又道,“好,那不说她了,说说你,你这次回苏州见过莲红没有啊?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啊?莲红应该也不小了,总拖着对女孩子家名声不好……”
话题从妍媸转到程为安身上,程为安顿觉头大。
这时妍媸从外面进了大厅,程为安简直像看到天使一样,眼睛冒着光,大步走到妍媸身边道,“你可来了,快快快,陪你舅妈聊聊天,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随后他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妍媸一头雾水,转头问田佩君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他,快过来。”田佩君朝妍媸伸出手,拉着她坐下后立刻吩咐佣人准备甜点和牛奶,妍媸刚陪阮无城吃过午饭,并不饿,但舅妈的一番心意,她没好意思拒绝。
甜点和牛奶是早就准备好的,端上来之后,妍媸吃了一口,这时田佩君问道,“你大哥也是个不省心的,一提他的婚事他就找借口溜,老宅那边江叔已经暗示过你舅舅了,女孩子到了成婚的年纪,哪有做父母的不着急的,唉……”
原来是为了程为安的婚事,妍媸立刻明白他刚才那副样子所为何事了。
抿了一口热牛奶,妍媸试探的说了一句,“可能大哥有自己的打算……”
“你是说北平那个茶楼的老板吧。”田佩君听出来了,当即接过了话,“我跟你舅舅不是不开明的,他若真的喜欢那个女老板,等他跟莲红完婚之后,给她个姨太太的名分,也不耽误他们的感情。可你大哥就是不愿意。”
妍媸理解程为安,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给她最好的,不想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两个人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姨太太,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
随即,妍媸想起阮无城。
阮无城说,婚戒和婚纱都应该做好了,回到北平之后,准备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阮太太。
倒不是说妍媸有多在乎名分,而是这个年月,阮无城或者程为安这种身份,给一个女人名真言顺的名分,真的是他们能拿得出的最大的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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