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
二月,春寒料峭,烟雨濛濛。
一丝丝斜风吹着京都城巷在屋檐各角挑起的茶寮酒幌子。
行人撑着油纸伞,手裹进袖兜,嘴里嘟嘟哝哝的。“唉哟喂真冷冷死我了这天什么时候才会出太阳”
顾铮起了个大早。
利利落落对镜盘发,描眉,涂胭脂。
她原是江南首富顾家的千金美娇娘,从出生,含着金汤匙,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今,岁月的艰辛磨难,千金小姐也是要讨生活养家的。
岁月逼她成长,让她遗忘
那些战乱流离之苦,和丈夫的离异之痛,情情
如今,都像一粒微尘,在她美丽平静的眼波,惊不起一丝涟漪。
京都内城不远的一处小巷,她在那儿开了家糕饼铺。小本蝇头生意,没什么大利润可赚,再要像曾经所住江南那么风光肆意也不可能。不过,即使这样,在这个地儿做生意,一除能言善道,而也离不了勤劳。匆忙在家扒拉两口稀饭与馒头,就赶上了铺。
一伙计道“嘿顾老板,你来得正好,这新研究的桂花糕刚刚蒸出笼子,您尝尝,会不会做得太甜腻”
最近桂花糕热卖,顾铮边笑边从伙计盘里捻了一块,入嘴里,细细品尝“嗯这刚刚好,糯米粉,糖,桂花,水,这比例调配得也合适,就这样做”
“得”
伙计肩搭着白布巾,朝满是蒸笼热烟的厨房方向吆喝“顾老板说了,这比例合适,咱们就这么着做糕吧”
顾铮嘴角翘起了笑。她这铺子门面三间,一间是后厨,一间是客堂、供客人喝茶歇脚,还有一间,则是对客人陈列糕点卖的,规整得有模有样,干干净净,亮亮堂堂。以及,满铺子都是甜得发腻的糕点香。
顾铮走向柜台,正准备拿起小本子拨算珠盘账。
“哎哟喂晋王爷小店真是太太荣幸了难得如此天气王爷您也照常光顾,今儿,王爷是准备带什么点心上路您吩咐一声,小的们赶紧为王爷您打包”
铺前,蒙蒙细雨中,一顶华盖轿子轻轻停在门口外面。轿顶四角坠佩玉流苏,一贵气十足。
顾铮抬头,轻眯起眼,表情变得有些恍惚。
伙计们的招呼声,谄笑恭迎声,如天神驾临般的恭敬、肃然与紧张。
轿中男人自是早下了轿,云头黑靴首先触地,接着绣有海水龙纹、寓意彰显皇子身份的暗紫袍角在微风轻轻掀扬。
有随从给他撑伞。那伞绣着淡雅清远的山水写意图。
男人走近门口时,修身玉立,戴玉冠,风神秀雅,清贵难言。
身背后斜斜的细雨丝给他布着景,乍,如同一副挂在墙上的绝世美男图。
“不碍什么样的点心,给我包两样即可”声音如同雨洗。
而这个“我”字,十分醒目惊人,他没有说“本王”,口气平淡地,仿佛是一纯粹过路客人,因早上匆匆,要急着赶路,便捎带两样点心边赶路边吃。
一阵七手八脚、却又不见乱中出错的忙碌,又过了一会儿,他要的东西伙计们肃然恭敬包好,是两块酥,并一块山药红枣糕,俱用一个精致、绘着细细碎花纹的小方盒子装着,上面用粉色绸带认认真真打了一个蝴蝶结。
再然后,有人门口站立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王爷起轿”
满屋子的人,照样跪的跪,磕头的磕头。
其中也包括顾铮,脸上平静静、如木头美人,不见丝毫情愫地跪地相送。
她朱唇淡淡微启,“王爷您好走欢迎下次再来垂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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