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您养的狗,只有我才有资格陪在您身边……”
战栗停止,话音走低。
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匆匆赶来的姜大人见此情形,有些埋怨道:“公子好赖留下他一条命,猗顿商行背后还有太多秘密,是咱们不知道的。”
叶观澜神色不改,只道:“猗顿兰罪孽深重,多留一日,都会教泉下亡魂不安。”
姜维脑筋与脾气秉性皆刚直,认定公子今日过于草率。还待再说,陆依山一个眼神划过,他鬼使神差地噤了口。
一衙役小跑着,“大人,府衙外来了一帮人,自称是庆阳城中商贾。打头之人姓季,说有关于猗顿商行盗贩军粮等诸多罪证,欲检举给大人。”
姜维大喜之余不免诧异,下意识看向叶观澜,却见对方站在死去的猗顿家老身旁,缓缓俯下了身。
血腥味深重,叶观澜不由自主蹙起眉头。屏息的刹那间,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想起了前世沣城大营外的尸骸塞流。
叶观澜脸色微变,就在他迟疑的两三秒里,陆依山抢先伸出手,摘下了家老尸体上一小片不起眼的叶子。
“这种白呙叶子整个西北都不常见,去着人细查,庆阳城方圆十里内,哪里有这种叶子。”陆依山扶了二公子,凛声吩咐道。
水落
出了牢狱大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然而叶观澜鼻前始终萦绕着那股血腥味,令人作呕的眩晕感久久不曾消散。
他未对任何人言说自己的不适,在外也一切如旧。关起门来时,他一遍遍濯洗早已不见了血污的手,直搓到手背泛红,他微微揪紧了眉心。
突地,一双手从身后环抱上来,握住叶观澜两只腕,轻轻沥了沥水。随即一方帕子汲走了残余的水渍,盖在铜盆上,激烈不稳的涟漪瞬间被掩了去。
“督主佩香囊了?”叶观澜问。
陆依山低头看了看,没否认:“知道公子这些天不得安枕,特地问师父求了些安息丸。瓷瓶不好随身携带,手边刚好有只香囊,是玉桉从前绣的,就拿来用了。”
叶观澜“哦”一声,陷入沉默。
但只有顷,他便按捺不住,道:“原来是玉桉姑娘的手艺,难怪督主这样爱惜。”
声调四平八稳,却分明透出股醋意。
陆依山嗅到了,俊朗硬挺的面容登时漾开笑意:“诓你的,阿深素日里拿这个来装零嘴,被征用了还闹了好大的不情愿呢。”
一贯神机妙算的二公子居然这样轻易上了当!叶观澜唇线微抿,轻轻吐出两个字。
“混蛋。”
陆依山哈哈大笑,将臂一揽,叶观澜整个坠入彀中,连日来难与人说的悒郁,随着身后人胸膛的震动,顷刻烟消云散。
傍晚时分,凉雾渐起。四方院落里的一切,都显得缥缈不定。
督主与公子二人倚着门框,相偎而坐,听胡杨招摇着满头黄叶发出沙沙声响。
在这一刻,以及往后的每一刻,他们都是彼此最切实的依靠。
“账目收集的如何,可查出点什么?”叶观澜双目似阖未阖,仰靠在陆依山肩头问。
“诸商乖觉,先前封航一事本就引得他们风声鹤唳,而今猗顿家老劫狱的消息一出,他们越发笃定官府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此刻反水,投作污点证人,兴许还能争取活命的机会。”
叶观澜轻嗤:“要不怎么说,商人多黠,是审时度势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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