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应文书,儿臣皆已吩咐人妥善留存。”
叶观澜本不想这么快说出逢恩殿窃取关防的事,皇帝经此一吓终是伤了气血,动怒只会雪上加霜。
未料太子欲置孙家于死地的决心如此之狠,竟到了不顾圣躬安危的地步。昭淳帝听罢果然反应激烈,喘气声愈粗,涎水顺着唇角淌湿了龙袍前襟:“大,大逆不,不刀……你们想,干,干甚……”
“咕咚”,殿外传来异响,番役警觉地拦上前。
刘晔松开昭淳帝的手,沉静问:“怎么回事?”
“启禀太子殿下,今夜宫门下钥过后,汉藩亲兵突然冲击前门防线,分三路向禁中来袭。东厂提督陆依山已率众歼其主力,但仍有小部分余孽在宫中流窜。将将一人闷闯进来,自称是汉王爷的心腹手下!”
将傾
刘狰冷森森看着面前浑身浴血的部下,目光肃杀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吴参将隔着老远就“扑通”一声跪倒,膝行上前:“王爷恕罪,是奴才糊涂,奴才该死。可奴才也是为了王爷您”
刘狰骤然出手,抡圆了巴掌就向姓吴的脸上掴将来,打得对方金花四冒,上身后仰,硬是撑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刘狰一迭声地骂:“我自问待你们不薄!早年王府穷,我毁家散财地换粮食供养你们一帮人,连亲王佩剑都当了出去,就为你们不离不弃跟着我赴藩的交情!我还没死透呢,你们先急着称兵造反了!还有脸说为的是我?”
吴参将磕得头破血流,痛哭道:“王爷,奴才糊涂油蒙了心,听了那浪蹄子里应外合的鬼话,只当今夜背水一战,明儿一早就能见主子荣登大宝。左右是在油锅里受煎熬,干脆豁出去,保不齐就拼得个柳暗花明!”
一番话说得殿中人人色变,叶观澜瞧着面部痉挛快要抽过去的皇帝,凛声问:“你把话说清楚,谁怂恿的你,又是谁同你里应外合?”
吴参将股栗近瘫,混乱中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是锦衣卫!锦衣卫允诺会助奴才拿下宫城,否则借奴才几百个胆,也不敢以卵击石啊!”
堂下死寂。
孙宝珠的辩白卡在了嗓子眼,一整晚受惊兼悲恸,龙胎在腹中躁动不安。她痛得直不起身,拼命伸手去扶龙榻,想请陛下明察,末了却只够到刘晔的一片衣角。
孙宝珠抬起脸,霎时浑身僵冷。太子的眼神像是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凉意迅速凝结成冰,沉甸甸地坠在胃里。
吴参将还在哭诉不休,刘狰听得厌烦,视线从周遭一掠而过——
昭淳帝愤怒扭曲的面容,东宫充满憎恨的目光。
还有那清雅竹扇显衬着的素白,轻描淡写便掀起一场骇浪,轰哮着将他吞没。
刘狰的眼神停驻一瞬,终是从叶观澜身上别开,定定地落在吴参将发心。
“你们根本不是为了我,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
吴参将叩首的动作一顿。
“今夜即使九死一生,你们也不会留下本王性命——汉王意图行刺,而诸君大义灭亲,拿着旧主项上人头向新主请赏,顺带洗清附逆之名——是也不是?”
雨势稍减,檐角水流声不断,叶观澜扇骨叩实掌心的响动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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