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月色如霜如冻,散发着冰冷却又莫名动人的光泽,蜿蜒脚下时,像极了一条诱人向前的不归路。
她想起那晚,自己就是这样鬼使神差地,踏进了无人值守的皇子寝宫。
“我看过当年的卷宗,”叶观澜手提竹扇,道,“有宫人指认,依稀在寝殿附近瞧见了孙嫔的身影。但因为看的不真,便也没再追查下去。”
陆向深嗤笑一声:“七年前调查此案的是锦衣卫,凭孙家跟聂岸的关系,究竟是看得不真,还是有意徇私,谁说得准?”
“当今太子不得圣心,朝中易储之论从未断绝。可随着方皇后再度有孕,而孙氏受宠多年仍无动静,谋夺储位的希望越发渺茫,孙家的确最有下手的动机。”叶观澜忖度着道。
“如此说来,是彼时还在嫔位的孙贵妃下手杀了小皇子,又推那女官出来顶罪。可也不对啊,”玉桉疑惑道,“汉王三年前就埋下了这颗棋子,难不成,他那个时候就知道孙氏会对皇子动手?”
“不,”叶凭风语出惊人,“就算没有孙氏,刘狰打从一开始,也已对方家动了杀机。”
真相
烛还在烧。
灯苗在人影靠近时突地摇曳了下,叶观澜急忙拿手护住,不叫动乱的烛影晃着榻上的沉酣人。
与兄长叶凭风的一番长谈,让叶观澜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意。前世今生瓜葛藤牵,虚实真假关关难辨,打重生以来未敢松懈分毫的心弦,在这一刻忽然疲累到了极点。
叶观澜迫不及待想去找陆依山。
仿佛此刻,只有他的睡颜才能稍稍安抚公子油煎火燎的心。
陆依山睡着时比醒着更趋于真实,叶观澜很早就发现了这点。
九千岁在清醒时分可以用轻狂孟浪,甚至是心狠手辣来掩盖掉一些东西。可到了睡梦里,他眉间像是永远解不开的死结,无情又真实地出卖了他的痛苦。
山也是可以有裂隙的,叶观澜敛眉如是想。
因为要驱蛊,玉桉解开了束袖,这是叶观澜第一次窥见那冰冷铁片下的真实。
或深或浅的鲜赭色疤痕,虬曲成片,狰狞地附着在肌骨之上,犹如数年不僵的蛆虫,靠往事的腐土为生,在每一个目遇的瞬间,都在试图唤醒宿主最不忍回看的梦魇。
叶观澜凝望那疤痕,须臾抬手覆了上去,他谨小慎微地,想要从疮痍之间,摸索到陆依山的脉搏。
榻上人若有所感,公子指尖一动。他抬起头,见陆依山不知何时醒了,正半睁着眼,注视着自己。
陆依山嘴唇动了动,叶观澜没听清,凑近了问:“什么?”
陆依山突然从被褥下抬臂,抓了叶观澜的手,摁在自己小臂。
“公子要摸,”他哑声笑,“光明正大地摸。”
叶观澜本能欲抽回手,感受着指腹下热烈贲张的肌肉线条,却忽地迟疑了。
他随即犹如贪恋般,扣实了指尖,随着那强有力的脉搏,如同观见自己逐渐复苏的心跳。
陆依山靠着公子的枕,披着公子的衣。束袖就搁在床头的几案上,叶观澜暗示地问他要不要戴上,陆依山定定看了公子片刻,摇头。
“叶总兵的意思,汉王从十几年前起就一直伙同加嫘族从事盗卖军粮的生意,因怕被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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