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不久前途经那个疫病横生的村落时染上的?
唐慎微点头,“还好你们都没有感染上,最好尽快将这孩子安置好!”
“当真无救?”谢斯寒直视着大夫的眼睛,已近乎逼视了。
他阴沉的目光使这空间顿时狭小逼窄,令人呼吸困难。唐慎微调匀吐息,慢慢挪开似乎被他攥取的视线,脸上现出无能为力的表情,“已经晚了,没有例外!”
这当世神医的宣判,似乎已预示了最终的命运。一个孤苦的孩子,不久前还活蹦乱跳吵嚷着不要记那些难记的药名,只要姑姑带他出去玩,远离师父的责打。那腮边挂泪的可怜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疼。小小愿望满足时的破涕笑颜,任谁看了都要加倍怜惜。既是那般的孤苦无依,便格外的纵容宠爱。只是,施以爱怜的人却并不能完全了解,那小小的心中,是否都是满足,不留余隙去思念亲生父母?
小小年纪并不能懂得神医的最后诊断所包蕴的意义,或许只是奇怪周围的异样气氛和异样眼神,为什么大家都不跟他说话?他好像睡了好久,醒来怎么就被大家拦住了,不让他出去玩?对了,他的蛐蛐儿!他的小宝贝!
“姑姑!”他纵身扑向墙角的阑珊,很是伤心,“蛐蛐儿呢?”
接过姑姑掏出的小瓶,轩儿一脸兴奋,双手捧着,举到耳边摇了摇,听到里面的叫声,便欢快极了的模样。他仰着头望着阑珊,乞求着:“姑姑,我们去给小宝贝找些吃的吧!他肯定饿了!”
轩儿潮红的脸蛋露出病态的颜色,然而想起自己的宝贝,便活跃了起来,不再是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阑珊不忍拂了他的意,牵起他的小手,一起走了出去。
唐慎微皱着眉,欲要阻挡。
突然,林芷蓝浅笑起来,笑得刺耳且悲戚。众人不禁都看向她。
她一步步退后,退到墙角,慢慢抬起右手。她的手指白而细,用玉葱形容毫不过分,指甲修剪得很细致。中指上套着枚戒指,戒指上镶着颗玛瑙。她缓缓抬起手指,移到唇边。一直注视着戒指的目光挪向阴沉着脸的谢斯寒,宛如明月的眼中渗出大颗的泪珠,容色凄楚,“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视线垂落,落回手指,她将带着那颗玛瑙戒指的手指一点点凑近嘴唇,拇指曲向食指与中指间,轻轻按动戒指的边缘,轻微的声响中,玛瑙外壳从中分成两半,露出里面蓝色的凝固物。她的嘴唇贴上那颗蓝色。
“住手!”唐慎微大惊,蓦然跃起,冲向那个绝望的女子,抓住她的手。他眼中现出慌乱,厉声训斥道:“生命不珍贵么?一命就可以换一命么?”
林芷蓝恍若不闻,眼神渐渐涣散,唇上的蓝色渗入了皮肤,消散在胭脂间。
她软倒在唐慎微臂弯中。
狭谷内的天地格外的安静,轩儿的病情以及林芷蓝的服毒,致使人人心头沉重,谁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晚饭时,阑珊将装满饭菜的托盘递到杜仲手中,“去端给你师父!”
杜仲怏怏道:“只怕还是不会吃!”
“都三天了,人不吃饭怎么行!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或许只有你能一劝吧!”阑珊鼓励着。
杜仲看着她鼓励和期许的笑容,也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成功让师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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